补充了一句,为自己不能直接点出后娘有毛病而抓心挠肝。
谢朝月目光倏地含泪:小皇帝太可怜了,朋友都没有,她小时候,京城的王孙玩伴可是很多的。
楚昭游:“……”
好吧,原主确实也没什么朋友。太后给原主找的侍读,都是大臣家里没出息的那一撮,只会教坏原主。
楚昭游常常有些疑惑,太后不遗余力地把皇帝养废,究竟有什么好处,难道不是培养一个合格皇帝,联合与摄政王抗衡更佳?
还是说,太后自己就有信心一个人扳倒摄政王?怕摄政王倒了,控制不住皇帝?
目光这么长远?
哪来的自信?
九年前太后势力一片大好,先皇只是给萧蘅一些虚名,萧蘅就乘风而起把太后收拾地退居二线。
除非……
除非太后事先知道摄政王中蛊,聪明不了一世。
那她只需再蛰伏七年,等摄政王自然变痴傻,窃取盛世果实。
楚昭游第一次把萧蘅中蛊,和宫内的事情联系起来,他发现,他能由此诞生一百零八种宫斗过程。摄政王励精图治,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太后心里乐疯了吧?
要是太后知道朕把小黑救了……
必须瞒着,楚昭游反复告诉自己,太后彻底倒台之前,他一点风声都不能露。
蛇蝎心肠一旦发疯,谁能预料后果?
……
谢朝云正在议事堂喝茶,妹妹央求了他好几天,说什么都要进宫感谢小皇帝,他只能把人带来了,待会儿还要亲自送回去。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小皇帝这么会说话?
不仅下旨正中谢朝月心事,他一回来还表现得万分关心。
啧,小皇帝太狡猾了,妹妹已经被拉拢了,摄政王他暂时看不明白,谢朝云不由给自己加上一层心防。
议事堂是摄政王在宫内办公的场所,相当于陛下的御书房。这里完全属于摄政王管辖,把守严密,也就几个亲信能进来,包括谢朝云和钱世成。
谢朝云一说明来意,萧蘅便放下奏折走了。
看着是往陛下那儿去。
谢朝云呷了一口茶,端详茶杯,不愧是摄政王办公地点,比他在军营里好上千万倍。
他不是心大,只是坚信,谢朝月和小皇帝的谈话内容,他回去一问,妹妹肯定会如实告诉他。
用得着像某人那样偷听吗?
再不济还有崔庚在呢。
坐着喝茶多好。
但某人可比谢将军了解楚昭游,崔庚肯定被打发走了,让谢朝月隐瞒一些话,对楚昭游也不难。
谢朝云沉下心,试图品味上好的大红袍,一杯茶硬是忍着喝了好几口,还没喝完就看见萧蘅回来了。
这回一定喝得够慢了!
谢朝云一口饮尽剩下的半杯。
他观察萧蘅的脸色,估计他妹妹和小皇帝没说太过火的话,去的时候脸黑,回来的时候脸色……捉摸不透?
偷听毕竟非君子所为,萧蘅只听到楚昭游拒绝谢朝月的婚事便打算走了。
不曾想,竟多听到了那样一席话。
去感谢兄长和摄政王……
执政以来,萧蘅听得最多的评价就是狼子野心,摄政王权力碾压皇权,是想篡位,谢家世代忠烈,谢朝云追随摄政王是狼狈为奸。很少有人细究这七年,对于普通人,摄政王到底给大楚带来了什么。
有杀忠臣良将么?有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么?
萧蘅闭了闭眼,他一直坚持着的,险些被仇恨颠覆的信念,却从那个人口中说出了。
让他觉得有些诡异的荒唐。
谢朝云投来询问的目光,萧蘅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分享偷听到的话。
反正谢朝月也会说。
小傀儡又见缝插针夸谢朝云,本王凭什么要传话?
案上高摞的奏折被拿走一本,萧蘅玉白的手指执起毛笔,在墨砚上重重蘸了蘸,讽笑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朝月的心思。”
谢朝云反唇相讥:“你放的水,关本将军什么事?”
小皇帝只要够识时务,就不会答应,让他自己拒绝谢朝月,他妹妹就不留遗憾了。
摄政王要是不放水,陛下压根私底下见不到陆淮善,借不了陆淮善的人,管不到谢朝月的婚事,谢朝月不会因此感激楚昭游。
这哪是放水,这是泄洪啊。
萧蘅手一顿,笔尖在奏折上留下一个墨点。
谢朝云说得没错,明明他就能解决的事儿,偏要看看小皇帝的手段。
谢朝云怼了摄政王一句,脸色忽然凝重,艰涩道:“你觉不觉得,陛下变聪明了?”
在出宫那三天。
奏折上的墨点愈来愈深,像乌云撕开了粉饰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