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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夫人等到了潭州帅府,与辛弃疾相会,自有一番欣喜.辛弃疾见毕再遇受伤,甚是惊讶,忙问其缘故.毕再遇哪敢隐瞒,自如实说了.辛弃疾细思之下,觉得唯有多年前驻兵济州的完颜定会对自家使出这等辣手.若是亲人遭金兵掠去,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心惊之余,复对毕再遇大加赞赏.一边亲自查看毕再遇伤势,一边差人去寻城内名医,为毕再遇诊治.又拨帐下一个名唤李贵的亲兵日夜照看,并吩咐毕再遇不必再每日当值,以安心养伤为要.毕再遇推辞不得,只好应诺.
那个名叫李贵的亲兵原系川人,比毕再遇还小了一岁.因仰慕辛弃疾之名,不远千里赶来相投,辛弃疾便用在左右.李贵本就羡慕毕再遇武艺超群,这时日夜服侍,自是精心,更盼望毕再遇能点拨自家些许武艺.辛弃疾的次子辛小虎因听姐姐说毕再遇身手如何了得,整日价也来缠着毕再遇要学武艺.毕再遇被缠不过,且整日无事,便也传授辛小虎及李贵一些枪棒之术.不过月余,毕再遇伤势平复,李贵及辛小虎却也颇有进益.
再过数日,已是初冬时分.时陆游早已辞去,一日,辛弃疾正在堂上批阅公文,一名亲兵匆匆而入,行了一礼,道:"禀大人,有一位自称是陈同甫陈先生遣来的送信人,定要面见大人."辛弃疾闻言一喜,道:"陈东阳派来的人?现在哪里?"那亲兵躬身道:"小的让他在西厢耳房等候."
陈同甫即是辛弃疾的挚友陈亮,小辛弃疾两岁,永康人氏,自幼好学,聪慧过人.他长恨时人积弱,多谈道学,不尚精武,遂针对程朱理学大谈"王霸之说".虽为布衣,但先后两次上书孝宗皇帝,建议革新吏治,北上收复失地,因而名满天下.辛弃疾与其志同道合,对陈亮甚为激赏,曾专往拜偈.两人相见恨晚,遂成挚友.
辛弃疾与那亲兵来到西厢耳房,只见一个约三十来岁,家仆打扮的中年人正坐在房内.那人见辛弃疾到来,忙站起身来,便要跪倒.辛弃疾识得他是陈亮家人王进,上前两步将其扶住,笑道:"你远来辛苦了,怎可行此大礼."待王进起身,又含笑问道:"东阳老弟的信呢?"王进自怀里取出一封信来,双手执了,毕恭毕敬地递与辛弃疾.辛弃疾伸手接了,也不落座,就着门口光亮,便读那信.
书曰:"幼安吾兄:去岁潭州一别,匆匆已是经年.世事多桀,路多风霜,中夜推枕,遥想吾兄风范,料当英姿不减.常欲再往拜望,然又与姿源朱晦庵相约于闽北鹅湖,遂不能至.且思:幼安兄与晦庵公皆系海内人望,与期一会,未尝不可.鹅湖紫溪,风景俱佳,来日我等携酒泛舟波上,畅谈天下之事,尽倾胸中垒块,是何等快哉!亮在此专侯兄至.噫,百载之下,后人岂不笑我辈痴绝耶!"辛弃疾读完了信,一时思绪万千,呆呆立住,不言不语.去岁陈亮曾专来拜访,并言同去拜会朱晦庵之事.当时辛弃疾政务繁忙,又忙于处理地方豪强结社抗命之事,故婉言谢绝,不料陈亮这时又重提旧事.
陈亮信中所说的朱晦庵便是宋时理学大家朱熹.朱熹乃徽州姿源人,十九岁中进士,素以程颐门生自居,才名播于四海.曾被孝宗皇帝召见,面上三札.主张"格物至知,正心诚意."反对与金言和,却又反对备战抗金,说朝廷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修德业,正朝廷,立纪纲."而使金人自屈.时人作诗讽刺曰:"儒冠常作误国论,不修戈甲不用兵.养性若能破敌国,东海水淹泰岳峰."孝宗皇帝听了朱熹的言论,很不高兴,便罢之不用.朱熹得不到孝宗得赏识,失望之余,遂退而著论课徒.在庐山重建白鹿洞书院,广收门徒,传授理学.朱熹与辛弃疾一文一武,虽政见不同,但同为文人之冠首.时人并称二人为"辛朱&qu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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