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投入到学习中去。他几乎摒弃了所有的娱乐活动,打球、上网、看电视,统统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就连最必要的吃饭与睡觉,周宏远都一再压缩时间。程毓看了很心疼,他几次对周宏远讲,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凡事尽力就好。周宏远听了这话,却只是皱皱眉头,对程毓的说法不以为然,却也不打算与程毓争辩。
一模结束后,周宏远听说郑明坤发挥的很差劲,在班里,已经掉到了二十名。他跟那个女孩分手了,周宏远一时摸不透郑明坤的想法,想找吴思源问问情况,还没等抽出时间,就在小树林前,看到郑明坤与吴思源两个,并排坐在石凳子上。吴思源拿着张卷子,手冻得哆哆嗦嗦的,时不时往卷子上写一串儿的算式,细细地将解题思路讲给郑明坤听。
周宏远没过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绕了远路,一个人走了。
转眼柳树抽了新芽,北方的倒春寒依旧不容小觑。程毓千叮咛万嘱咐,告诫周宏远不要脱下羽绒服。三月的百日誓师大,校长站在操场的大讲台上,带着学生念出省实验的誓词——
“自信执着、不负重托。在此,我们庄严宣誓:脚踏实地、劈波斩浪、全力以赴、百炼成钢。十年寒窗终不悔,他朝健步登金榜!”
他们在讲台下,站成一堵墙,以不可抵挡的姿态,向人生第一道难关开战。他们嘶吼着,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数年努力、寒来暑往,尽在这最后一百天了。
四月份的二模,周宏远保持了班级第一名的好成绩,而他查年级榜单的时候,却意外地没看到秦一鸣的名字,特意问了隔壁班的同学才知道,秦一鸣上个月就拿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offer,现在已经提前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暑假。周宏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无比,而几秒过后,又觉得合情合理。回到家,他打开qq,才看到秦一鸣几个月前给自己的留言。他心情颇为复杂,有祝福,也有歆羡,最后,留下几丝若有还无的嫉恨。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不凡,生来就是要与旁人划清界限,让身边的人望尘莫及的。秦一鸣无疑就是这样一类人。周宏远快马扬鞭,却依然追赶不上他的步伐。周宏远的唏嘘与惆怅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很快便顾不得旁人,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学习中。
五四青年节那天,程毓特地去新华书店转了一圈,为周宏远买了本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他不愿在扉页写字,便夹了张便签进去,上面写着,要记得在庸常的物质生活之上,还有更为迷人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就像头顶上夜空中的月亮,它不耀眼,散发着宁静又平和的光芒。书不厚,周宏远拿在手里,却如若千斤重。他皱了皱眉头,生硬地向程毓道谢,信手翻了两页,被那些个语焉不详搞得云里雾里,待程毓走出他的房间,便随手放在了书架上,再没拿出来过,包括那张夹在书本里的便签纸。
没过几天就是三模了,每个人都铆足了最后的力气,迎接高考前的最后一战。周宏远的发挥很稳定,就连一向厌恶他的老于,都挤出几个扭曲的笑容,赞美了他几句,最后,还尽职尽责,不忘敲打一番,“宏远啊,就剩这最后十几天了,稳住,千万别松了这口气儿。”
而程毓却恰恰相反。比起周宏远没日没夜的学习,整日紧绷着面孔,程毓倒更希望他能放松一下,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周宏远却没让他如愿,高强度的学习一直保持到了高考的前两天。
为了照顾周宏远,高考那两天程毓特地跟行里请了假。周宏远的考场就在省实验,离家很近,不必提前订车或是订宾馆。程毓如常为他做了早饭,跟他一道去学校。周宏远不想逞英雄,没推脱。他心里怕得要死,仿佛唯有程毓在他身边,才能顺畅的呼吸。
一路上,周宏远都没怎么出声,程毓便温声细语的跟他讲着闲话,周宏远焦虑的心在这熟悉的声音与腔调中,渐渐缓和下来。走进学校前,周宏远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与程毓说再见。
二零一零年六月八日下午五点半,周宏远的高中生活彻底终结。
他懵懵懂懂地走出学校,看到程毓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向他张开了怀抱。周宏远想也没想,丢下透明文具袋便抱住自己的小叔叔,半天从嘴里挤出了句,“叔叔,我考完了。”
程毓没问他考得怎么样,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轻声说了句,“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