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和他的内侍陈宝一起算了一笔账,连着三天的演出,每天光戏票收入就将近一万两银子,刨干算尽,最后能落入腰包的纯利就有大几千两每天,所以王爷觉得,这买卖真的相当划算。
要说王爷的这戏楼怎么会有这么高进账,其实看规模也大致估的出来,何况戏票还不便宜。因为一场争论引起的戏种之争,也算是近期京城的一大文化盛事,各类京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连篇累牍大肆报道,自然就增加了这场盛事的知名度,也无形间推高了广和楼的票价。当然在这其中,《北商报》可谓居功至伟,功不可没。
广和楼的规模到底有多大?首先,它的戏台就有三层,放眼京城,谁家戏台敢修三层,当然是皇家喽,这可是别家都比不了的。
戏台是坐南朝北,南边还连着两栋二层楼,一水儿的卷棚歇山顶,中间夹楼为仙楼,有仙桥通向北边戏楼第二层,最南边那栋二层为茶楼。其实从南边茶楼进入,楼内还有一座戏台,这室内戏台规模就比北边三层小得多,平日里除了可以登台唱戏,还可以说书唱瞽词。
修三层戏台,其实全为唱戏服务,三层全是天井相连,上下相通,第三层实为各类机关设置,如有剧目需要演员从天而降,那么就在第三层把人往下降。而第一层戏台面积最大,有七开间阔,地下还有地井,可以聚拢声音,此外还能实现诸如喷水这样的舞台效果。
戏台三面环廊庑,正对戏台是二层阁楼,作为包间,中间露天场地为池座,池座两旁是散座,散座是侧向戏台,而且只能看到台上演员的侧面,要是再有遮挡,则完全看不到台上的表演,就真真是听戏了。
东西两侧廊庑同样也是包间,只是更偏,还抵不上散座的位置佳,但即便像散座这样的位置,也都是一票难求。若算满座,整个戏楼可容纳近千人,这还不包括室内戏台。
这场大戏也算是近年来京城的一大文化盛事,也是不分阶级、贫富、贵贱,都喜爱的文艺活动。再加上自春节后,京城整个官场上就没消停过,朝堂上每日争吵不断,为各种琐碎攻讦、谩骂,再紧的弦都要绷断了。
而这场盛事恰如春风吹来,吹走的不仅是京官身上的霉气,也正好可以缓和官场上郁结已久的僵持。连续几个重要提议都毫无进展,不是内阁否决就是六科阻拦,理由都冠冕堂皇的很。永明帝心里早就起了狠意,很想收拾几个人,太后好歹劝了一回,皇帝这才稍微歇了些心思,否则官场上指不定就要地震了,这都还没到京察的时候呢。
广和楼这场戏,各路官员就跟打拥堂一般趋之若鹜,这其中最热闹的还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儿子,新旧帘子胡同的‘常住居民’,古珏就是带头大哥。
才从南京回来不久的他,转身又投入到这场盛事当中,从炒作金圣叹评《西厢》开始,他就深度参与,广和楼的票房佳绩里,他起码是贡献了一成两成,可惜王爷又不会分他票房,你说他图个啥?
他古珏也不缺那个钱,就图好玩。
京城古家也是顺天府的世家大族,还是京城地面上的地头蛇,三教九流无一不打交道,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京官大都非本地人,官再大总有下台的一天,所以基本不会主动去得罪谁,尤其是本地官。就不像做御医的季家,虽然季二郎没有得罪古珏,但他也脱不了干系,当然最后的结局就是季震霆被迫辞职,这算是给季家留了脸面,否则季二郎恐怕就不是全须全尾的回老家。
说来说去,邬阑才是那个倒霉蛋儿。
话又说回来,
小桃红对帘子胡同的‘恩客’多多少少保持了距离,古珏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这次是他一手把小桃红捧了起来……也可能是因为秦小董的缘故,小桃红跟小董关系密切,而古珏中意秦小董,所以才会‘爱屋及乌’。
古珏不像是长情之人,秦小董都离开了大半年,恐怕早就忘了,只是他有一点好,就是讲规矩。小桃红是个懂规矩的,顺他的眼,唱戏也不错,所以捧了也就捧了。
而当在京城的古珏,此时此刻脑海里不禁想起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邬阑。想起她,倒不是因为男女之情,就是古珏突然觉得,要是这丫头此时也在京城,会不会更加有意思?
那么邬阑又在作甚么?她在愁怎么运粮,根本就顾不到远在京城发生的事。
开春以后,北方漕河解冻,基本可以全线通航了,那么漕粮就要开始运输。邬阑作为应天府下辖县的某一地方的里长,或者叫厢长,也需要安排人力将上一季所缴的税粮运往临清。因为朝廷规定南京附近和长江以北府县的税粮是需要运到临清交卸,虽然也有漕军,但那需要更多额外花费,用于补助运输的花费和损失。
朝廷还规定,那些自愿运输的纳税人,也可以自行组织运输,所以邬阑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自行组织运输。做这个决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完全是因为仪征那里出了些问题。
从长江上游来的船只要想入漕河,有三个入口,最西的是仪征,中间一个是瓜州,靠近东边的是白塔河。邬阑所在的西陈临近仪征,走横梁就能到达,自然选择仪征作为漕运的起点。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情况似乎有所变化,首先六合域内多了许多运载粮食的载重大车,这些车在六合很少做停留,大都只是路过,而后去江浦。这当然引得众人奇怪,询问之下都说是仪征那里出了状况,但具体说什么状况,大多说的是似而非。
邬阑派人去县衙里询问,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只说是坝上出了问题。
邬阑心里不住嘀咕,眼见就要起运税粮,怎么这节骨眼就出了问题?她思索半天,觉得还是让张伯亲自跑一趟仪征当地,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伯头天去,第二天就返回来,而且还是马不停蹄赶车回来的。
“你打听到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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