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锦绣的搀扶下,带着滔天怒意离开了医院。
宁展颜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厉勋爵,低声说:“谢谢。”
“不用客气。”毕竟这女人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乔苍醒了,后果谁都招架不住。厉勋爵把随身的手帕递给她,“血没擦干净。”
宁展颜垂眸看了眼,那手帕瞧着便矜贵,一角还有丝线绣的‘清’字。
皇城里谁不知道厉家爵爷,有妻,娇宠如宝,便是叫卿清。
宁展颜笑了笑婉拒了:“就不弄脏了厉太太亲手绣的手帕了。”
她去卫生间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返身回来时,厉勋爵人在走廊尽头的天窗下,握着手机正在讲电话。
男人微微低着头,侧脸轮廓俊美温雅,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底蕴,耐心极好。
哪怕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宁展颜都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她无声羡艳着,没有打扰,安静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乔苍仍然躺在那里。
因为多日不见阳光,他本就偏白的脸色愈发苍白病态,仿佛沉睡的吸血鬼伯爵,清醒时逼人的冷戾锋芒褪去,在毫无攻击力的时候,这张脸绽放出一种极致眩惑的美感,惊艳至极,却又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呵,脆弱……这种词,居然会跟乔苍联系在一起。
宁展颜端详了他好一会儿,目光如同无形的手,在他脸上一寸寸拂过。
她微笑着由衷说:“乔苍,你真好看。”
只是眼眶却隐隐泛红。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柔地跟他说话。
邵其轩建议她多跟乔苍说说话,唤起他的求生意识。
宁展颜从来都不算热闹的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大概把这辈子的话都在这一个星期里说完了,可她说得口干舌燥,病床上的人却仍然无动于衷。
“……乔苍,你快点醒过来吧。”她头贴在他胸口,听着他胸腔里的震动,只有这样,她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还活着。她闭了闭眼睛,无力地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醒来以后,我一定会消失,这辈子,不,下辈子我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所以,求求你……醒过来吧。”
……
厉勋爵缓步走进病房,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女人单薄纤弱的背影,安静地宛若一幅画,却有浓烈灭顶的悲伤快要溢出来了。
他见过许多悲伤的场景,听过歇斯底里的痛哭和崩溃,厉勋爵自问不是什么有同理心的人,除了他太太,大部分人的悲喜只让他觉得吵闹。
可眼前这个女人安安静静的一个背影,居然令他感受到了一种浓烈到窒息的悲伤……
她爱乔苍吗?
如果爱,为什么会那样背叛他?
若是不爱,为什么又会有这么浓烈的悲恸?
厉勋爵觉得自己不太看得懂这女人。
宁展颜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擦干眼泪回过头,看着厉勋爵有些羞赧,但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平静。
“不好意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