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人放在心底最深处。然后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自欺欺人。
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没有动心。如果我动心了,那就对不起我所受的苦,如果我动心了,我就会忘记血海深仇,如果我动心了,那我就……输了。
直到他发现厉鸢可能跟救了他的那个女人有关系时,那一瞬间,是错愕,也是惊喜。
好像所有的仇恨都被蒙上了一层美好的阴影,所有的心动都有了宣泄的理由。
他为自己的认输找了一个最好的理由。
——如果对方救过他,那认输也未尝不可。
他自诩自己这人最是肆意妄为、敢作敢当,但也有逃避的时候。
到了这个世界,只是一两晚,他就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无论是宁逐还是冯子杰,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自欺欺人也是不行的,只是认输也是不行的。
他需要真正地面对自己,若是晚了,就再也挽不回她了。
他抬起手,去抹她眼底的青黑:
“我应该谢谢那两个小子,也许没他们刺激我还看不清自己。厉鸢,无论你是谁,其实我……”
话音未落——
“砰砰砰!”
楚随之:“……”
厉鸢:“……”
“砰砰砰!”
“鸢妹……”门外有人小声叫:“能开开门吗?”
楚随之眯起眼,危险地看向厉鸢。
厉鸢欲哭无泪:“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你骗人,我刚才听见你房里有声响了。”
楚随之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茶杯随时碎裂,厉鸢吓了一跳,赶紧道:
“那是我刚才在说梦话。师兄,太晚了你还是回去吧!”
冯子杰低声道:“就两句话,鸢妹,我今晚要是不说出来我憋得慌!你就让我进去吧!”
厉鸢看看楚随之,看看大门,急得团团转。
楚随之看了一会,突然一笑。随手一挥,木栓自动落下,冯子杰瞬间栽了进来。
厉鸢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在楚随之面前,僵硬地看向冯子杰。
冯子杰有些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小心地关上了门,羞涩地对厉鸢道:
“鸢妹,深夜打扰了。你不会怪我吧。”
厉鸢梗着脖子摇了摇头:“没有。有什么事你就站在那里直接说吧。”
冯子杰直接走过来:
“其实有些话一两句也说不完……”
“你别过来!”
厉鸢下意识地叫。
冯子杰被吓了一跳,猛地立直身体:“怎、怎么了?”
厉鸢见他没有发怒的样子,也有些一怔。回头偷偷地看,桌上已经没有人了。
楚随之呢?
正纳闷呢,突然感觉手心一痒,她猛地打了个哆嗦,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王八蛋是又隐形了!
这边,冯子杰站了半天,见厉鸢脸色红红白白就是不说话,有些忐忑:
“鸢妹……我保证我不做什么,我能动了吗?”
厉鸢回过神,感觉后背都快湿了,无力地道:
“能动了。”
冯子杰松了一口气,他小心地坐到凳子边上,对厉鸢低声说:
“鸢妹,我也不是孟浪之徒,咱俩相处这么多年师兄的人品你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话我不吐不快,不得不深夜前来……”
厉鸢左看右看看不到楚随之,只得捂着额头道:
“你说吧。”
冯子杰咳了一声,刚想给自己倒杯茶,突然一愣:
“鸢妹,你自己一个人,为何用了两个杯子?”
厉鸢看了一眼杯子:“茶水太凉,我用两个杯子热热。”
“哦。”冯子杰点了一下头,突然觉得什么有些不对:“……”
厉鸢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师兄,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我真的很困了。”
冯子杰回过神,神秘兮兮地道:
“鸢妹,你有没有觉得宁逐是对你旧情难忘?”
厉鸢:“……”
好像……没有吧?
“没有!”她一口咬定。
“怎么可能没有呢?”冯子杰皱眉:“这几天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吗?我有时就发现他没事就偷偷看你。”
厉鸢道:“那可能是你的错觉。”
冯子杰叹口气:
“鸢妹,不是师兄敏感。我知道你们两个之前有过婚约,而且从小还是一起长大的。虽然你曾经把他的婚退了吧,但这小子也许还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既然向你求亲,就已经把你认定为我未来的妻子,你别怪师兄多想。”
厉鸢道:
“师兄,你放心。宁逐他那么高傲的人,心中肯定还在怨恨我退了他的婚,不会再回来找我的。”
冯子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无的放矢。他以前从来都不看你一眼,但我发现自从上次在清平洞内你俩一起掉进地洞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师妹,你们两个在那里有没有……”
厉鸢赶紧瞪大眼:“没有!师兄,你怎地平白污蔑人清白?我和宁逐只是在里面逃命,什么都没干!”
她一脸正直,道貌岸然。
然而就像是惩罚她的心虚似的,她感觉自己的脸皮子被眼刀刮了一下。
厉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