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晚,他和那些日子一样,站在灯下往楼上望。不同的是,已黑了很久的窗户亮起了久违的灯光,不时有人影印在窗上,似乎很热闹。余竞冬早上就告诉他,要休息一天,因为沈蕴秋出院。杨隐本来并不打算过来,但晚上从球馆打完球出来,不知不觉地又来了这里。看看时间还早,料想屋子里的人还不会下楼来,打算抽一支烟再走。
沈爸爸想和余竞冬喝两杯,史芳芳这才想起家里没有酒。沈蕴秋前些年珍藏的那些酒,都在史芳芳结婚时,被沈蕴秋当作礼物全送了他们夫妻俩。
“你们等着啊,我去买,马上就回来!”史芳芳对沈爸爸和余竞冬说。
“芳芳,还是我去吧。”沈蕴秋叫住史芳芳。
“不行。”屋子里的人都出声阻止。
“干吗?我就去买瓶酒,你们至于这样异口同声吗?”沈蕴秋问。
“你去还不如我去!”余竞冬已经站起来。
“都不要说了,我去走走。反正马上回来的,就当是运动了。今天还没做过康复运动呢。”沈蕴秋解释道。她的确是想出去走走,医院里住了那么久,一出院就直接被拉回了家,都没能看清楚今年G市的冬季是怎样一番景象。
“那我们俩一起去吧。”史芳芳道,“一起去,大家也放心点。”
其他人都点头,沈蕴秋只好放弃一个人走走的想法,由史芳芳陪着走下楼。
香烟的灰烬灼了杨隐的手,他才从怔神中醒来,沈蕴秋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出现在单元门口,皮肤因长期缺少日照显得有些苍白,脸却比过去圆一些。
史芳芳和沈蕴秋都看见了杨隐。一种奇怪的眼神在史芳芳的眼里流露出来,她有些怀疑,沈蕴秋是不是知道杨隐在下面,才会如此坚持要一个人下来买酒。她催促呆在那里的沈蕴秋,“姐,快走吧,他们还等着我们把酒买回去呢!”
沈蕴秋对史芳芳的话恍若未闻,耳朵边有的只是杨隐在手术前说的那句:“等手术成功了,我再来看你。记住,一定要让我再看见你!”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着:“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姐,你走不走啊?”史芳芳开始不耐烦地推沈蕴秋的胳膊,并朝杨隐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史芳芳一直都讨厌杨隐,她总觉得,杨隐总是让沈蕴秋变得糊涂而令人难以理解,而她是多么地讨厌沈蕴秋变得难以捉摸。
“要不你一个人去买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再一起上去?”沈蕴秋似是在询问史芳芳,可那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眼见史芳芳气哼哼地去走开,杨隐走到沈蕴秋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低声问:“你还好吧?”
“很好。”沈蕴秋回答得好简略,唇边有一丝淡淡的笑。
静静站在灯光阴影里的两个人,默默对视,望着对方瞳孔里的自己,像镌刻在彼此记忆之上的碑像,有长久的风雨侵蚀,却依然线条分明。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谁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那两步的距离形成一个微妙的空间,冬天的风从这里轻啸着跑过,也不忘回过头来再在他们的脸上扫一下,刮出一些生硬的疼,像尖刀刺过。
史芳芳回来的时候,杨隐已经走了,只有沈蕴秋一个人站在单元门口跺着脚、搓着手。
“干吗在这里吹冷风?就不能先上去啊!”史芳芳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埋怨沈蕴秋,又数落杨隐:“这男人怎么这么没风度!把一个病人扔这里,管自个走掉了!”
沈蕴秋并不理会史芳芳的话,“走吧,快上楼,他们该等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