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你可以说了。”
叶轻泉摇摇宋青书见他仍没有转醒的意思,不禁满脸失望地起身上下打量了宋远桥一番,问道:“你真是宋远桥宋大侠?你没骗我?”
“青书是我的孩儿,我怎会骗你?”面对这个孩童的怀疑和防备宋远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想到宋青书这些年勤学苦练日日不辍,将来却注定了是个废人,不禁悲从中来眼眶也微微湿润。
父子之情,如何作伪?叶轻泉见宋远桥悲痛当下便信了他,言道:“宋大哥要我告诉你:保定泰和客栈天字三号房西侧第八块砖后,三叔之药,要紧要紧!”六岁男童的声音,清亮而尖锐,说到“要紧要紧”四字时更是凄厉异常,只听得武当上下一片难耐的沉默。
待宋青书重伤初愈已是数月之后,彼时连他的三叔俞岱岩也能拄杖而行了。张三丰亲自查过他的情况,断言一年之内俞岱岩当能行动如常,日后多下苦功一身武艺也能慢慢恢复。
武当上下素来俭朴凡事都要求门下弟子亲力亲为,俞岱岩常年卧床才分拨了两个道童服侍,其余人等便是宋远桥这个代掌门身边也只有明湛一人,做的还多是协助宋远桥整理道门庶务典籍等杂事。这一次宋青书重伤,宋远桥一直陪在爱子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十来日,待确定宋青书再无性命之忧时门中积压的事务也已不能再拖延,只得拨了明湛代替他来照顾宋青书。明湛与宋青书相识多年感情又好倒也并无不乐,喂宋青书喝过药又架不住宋青书软磨硬泡允他出去走走。宋青书在床上躺了几个月骨头都僵了,如今在明湛的搀扶下第一次走出斋室望见天边的日头呼吸到斋室外的空气只觉心旷神怡,当下狠吸一口气,叹道:“再世为人!”明湛冷眼旁观宋青书这几日卧床好似卧在荆棘之上,深觉该说“刑满释放”才是!宋青书并未在意明湛面上的诡异之色,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俞岱岩如今的情况,听明湛言道俞岱岩今日比昨日又多走了一个时辰,更是心中慰藉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总算没白跑这一趟!”
明湛照顾宋青书也有些时日了,甚至当初宋青书转醒也是他守在身边并代为通知武当上下。这些时日以来他见惯听惯了宋青书忧心俞岱岩、忧心莫声谷、忧心叶轻泉,于他自己却从不多问一句,忍到今时今日,明湛终是忍无可忍开口问道:“宋师兄,你自己的伤如何你便毫不关心?”
宋青书被明湛问地只是一愣,想也未想地反问道:“我这不是没死吗?”去汝阳王府盗药他当然知道危机四伏生死一线,因此在拿到黑玉断续膏之后便将一匣黑玉断续膏分装两匣,在摆脱范遥之后就将其中一匣交由威远镖局送至太原王家,而他自己则拿了另一匣吸引汝阳王府中人的注意。汝阳王府高手如云,便是在上一世他成年之后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在逃亡路上丢掉性命是意料中事,能捡回一条小命才是福大命大。如今能活着回到武当又手脚俱全,还有什么好问的?该给真武大帝上三柱清香谢他庇佑才是!
明湛斜了他一眼心道:没死却被废了日后武功修为也好?他这些时日日日照顾宋青书,张三丰与武当诸侠的谈话不可能尽数避开他,更何况时日一久,宋青书内功停滞不前,武当上下都会知道他气海已损之事,也实无隐瞒的必要。只是该如何告诉宋青书这一噩耗,武当上下此时却都暂无头绪。明湛蠕动了两下嘴唇方喃喃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那有什么要紧?”宋青书哑然失笑,仿佛全不明白明湛竟会将受伤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当下满不在乎地打断他。“拿回黑玉断续膏治好三叔之伤,三叔高兴、太师父高兴、爹爹高兴,武当上下都高兴。我有什么要紧的!”在宋青书心中他重生一世,这条命便好似白捡的一般。上一世自私自利辜负师门多年苦心栽培又连累害死了爹爹,这一世便该痛改前非赎己之罪,若是再为了自保而舍师门,那他还算是个人吗?
明湛心头倏然一落,隐隐觉得宋青书这句话听来竟有些不是滋味,可究竟是哪里听来让他心头不爽一时又分辨不出来,只觉心中五味陈杂难以言说。
第二日喝过药的宋青书自觉行走已无需明湛搀扶当下兴冲冲地要去看望俞岱岩,明湛却冷着脸阻止了他道:“太师父、师父和几位师叔如今都在紫霄殿内,令你速速前去回话。”
宋青书闻言只喜滋滋地道:“三叔也在?他如今已有精力过问门下事务?好!好!黑玉断续膏果然名不虚传!”
明湛思及宋远桥下令予他时的脸色,只一脸木然地转过头去,此时此刻他只想送给宋青书七个字:死、到、临、头、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