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陆靖柔给了陆宝菱一份名单,上面记述了两个人的姓名八字和年纪家世,陆宝菱一看,大为惊讶,还是陆靖柔慧眼如炬,相中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都是名门之后。
一个姓郑,父亲乃是颍川一个六品的小官,是来亲戚家做客这才受邀的,今年十八岁,对于诗书什么的也不是十分精通,可却是前朝大儒郑源的后人,颍川郑家从前朝就是清流,书香世族,男子从小念书,科举取士,女子自幼也读书,但要求不严,只要她们按着郑家家规学习女工刺绣。
往前倒退四十年,大家都以娶郑氏女为荣,如今郑家虽然败落了,可规矩还在,这位郑姑娘要说衣着打扮,琴棋书画也许落下别人一大截,要说懂规矩知礼仪,贤良淑德,那可就是头一份了。
还有一位裴姑娘,不,应该说是裴氏,裴氏嫁过人,年少定亲,结果快成亲的时候未婚夫一命呜呼,可裴氏还是嫁了过去,守了两年寡,伺候公婆至孝。
两年后公婆相继去世,夫家无人,又为公婆守了三年孝,这才回了娘家。
娘家人想叫她再嫁,她这才来赴席,做女子贞烈至此,也算是少有了,裴氏的年纪大一些,今年二十三岁了,虽说嫁过了人,也是明明白白的处子之身。
和这两个人相比,程皇后所挑选的秦姑娘压根就不够瞧的。
陆靖柔笑道:“人都是极好的,就是家世单薄了一些。”
陆宝菱摆摆手:“义父也不图她们的嫁妆啊,关键就是看品行。”
陆宝菱拿着这两个人的资料去给皇上看,皇上也是十分高兴,毕竟娶妻娶德,品行德操是最重要的,又叫陆宝菱拿给端王爷看,端王爷没想到陆宝菱折腾这几天还真折腾出个结果来,有些诧异,听陆宝菱说了,沉默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事陆宝菱和皇上虽然热心,可若是端王爷不愿意,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陆宝菱只当是端王爷独身已久,回去和徐广庭说了,徐广庭只是笑:“我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你知道吗,端王爷和姑母其实是定过亲的。”
陆宝菱张大了嘴巴。
徐广庭道:“我也是听祖母说的,姑母年轻的时候祖父便想把她许配给端王爷,两边都有这个意思,可以说就差差媒人上门提亲了,可是姑母却看上了楚秀才,就因为姑母私逃,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陆宝菱道:“你的意思是义父还惦记着姑母?”
徐广庭摇头:“姑母回京城这么久了,你可曾见过端王爷上门?不过是一件没成的亲事,也做不得准的,依我的猜测,端王爷是因为笃定你们找不到合适的才任由你们折腾,没想到倒真给你找到两个合适的。”
陆宝菱懊恼极了,这下可怎么办呢,看来端王爷是真的不想娶亲了。
陆宝菱这边正失望着呢,那边端王爷居然遣了人过来问裴氏的事情,说要见一见,这就是相中裴氏了!
裴氏在家中行六,人称裴六娘,梳着妇人发髻,但是娴静温婉,徐广庭还差人去裴氏之前嫁过的那户人家打听消息,没有一个不夸奖的,毕竟丈夫去世还坚持嫁进来已经难得了,嫁进来后又对公婆那么孝顺,公婆去世后还守了三年孝,连端王爷也说是看中了她的孝顺:“百善孝为先,懂得孝顺的女子必定是不错的。”
端王爷肯娶亲,皇上也十分高兴,命人封裴六娘的父亲为正四品的京官,举家迁往京城,还封裴六娘为贞顺夫人。
端王爷再次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婚期就定在了六月初。
忙端王爷这一头的时候,陆宝菱也没有忘了杨元娘,托徐广庭帮着问问木家的人,徐广庭乍一听姓木就愣住了,说去打听,眉头却皱了起来,陆宝菱却没注意。
进了四月,陆宝菱接到了韩舟的一封信,上面委婉的叙述了他如何照顾周汀如,周汀如如何被感动,如何愿意跟他生活,简而言之,韩舟要还俗娶媳妇了。
这个消息叫陆宝菱笑了半天,笑的肚子都痛了,她派人去问韩舟,要不要她帮着置办房子,韩舟却说要和周汀如回湖北老家,毕竟两个人的身份都很敏感,在京城不宜久留,徐广庭知道后很是赞同,亲自去见了韩舟和周汀如一面,给了不少银子做盘缠,还派了两个人保护他们。
韩舟和周汀如离开京城的那一天,陆宝菱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这些朋友都在慢慢离开,自己又重新变得孤单起来,幸而沈墨给她送了喜帖来,说端午节娶亲,请徐家人过去喝喜酒。
陆宝菱对沈墨可没这么客气了,嚷着要去见见新娘子,沈墨死活拦住了:“都知道你是我这边的亲戚,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可别给我丢人了,等成了亲多少看不得。”
徐广庭也道:“你瞧瞧你挺着肚子,去哪儿也不方便啊。”
陆宝菱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经显怀了,她又是个安静不下来的,平日里徐广庭就提心吊胆的,再让她出门他肯定不放心。
徐广庭怕她乱跑,特意求了端王爷,让端王爷把她叫过去帮着带莹莹,不再整天琢磨着往哪儿去。
莹莹知道端王爷要续弦后,到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见家里突然人多了,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倒是十分开心,觉得比以往冷冷清清的样子好多了。
进了五月,先是过了端午节,又去沈家喝了沈墨的喜酒,等入了六月,又是端王爷的婚礼,端王爷的婚礼在皇上的授意下办的十分隆重,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过来喝喜酒。
光流水席就摆了三天,一直忙到了六月中旬,各处打点好,这个婚礼才算是收尾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陆宝菱的肚子也大了起来,便懒懒的,哪儿都不想去,新晋的端王妃裴六娘倒是带着莹莹来过一回,很是贞静的女子,徐老夫人一见就特别喜欢,回头就和徐大夫人说以后女儿都要教导成这样才算是好的,陆宝菱倒是特别留意了莹莹,脸上笑眯眯的,看来有了人关怀就是不一样。
趁着裴六娘和莹莹进宫的功夫,陆宝菱去了一趟端王府,端王爷正坐在躺椅上,在廊下看书,十分逍遥自在,陆宝菱笑嘻嘻的过去:“义父娶了亲就是不一样了。”
端王爷居然还有几分不自在,笑道:“宝菱的眼光很不错,裴氏很是贤淑,如今府里有她打点,我的确省心不少,你说的不错,一个家不能缺少女主人,莹莹也不能缺少一个娘。”
想想又笑道:“裴氏当真是用心教养莹莹的,莹莹犯了错她也不袒护,反倒是义正言辞的给她说道理,如今莹莹对她很是信服。”
陆宝菱笑道:“都说什么样的娘教导出什么样的女子,把莹莹交给她义父也能放心了。”端王爷笑着点头。
陆宝菱收到杨元娘偷偷递来的信儿才想起来要帮杨元娘找人这件事,都怪这阵子太忙了,一时没想起来,晚上等徐广庭回到家,陆宝菱便问他人找的如何了,徐广庭脸色一僵,陆宝菱好奇道:“怎么了?”
徐广庭道:“其实这个木知书我一早就认识,也很欣赏他,所以想把他说给若秋的。”
陆宝菱愣住了,急急道:“木知书已经定过亲了。”
徐广庭阴沉着脸道:“当初我试探过他,问他有没有定亲,他说没有,要不我也不能留给若秋啊,所以你那天一说我就觉得奇怪,回去又问了木知书,问他认不认识杨家的人,瞧他那样子明显就认识,可却说不认识,可见这人的人品。”
陆宝菱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广庭摇头:“我也是怕有什么误会,这才叫人去打听,杨家和木家的确有婚约,不过杨元娘的舅舅家被抄家后,杨家也渐渐没落了,木家不愿意结这一门亲,所以想趁早给木知书说一门亲事。”
正在这个时候徐广庭却打听木知书有没有婚约,这自然让木家喜出望外,赶忙应承这件事了。
陆宝菱最痛恨捧高踩低的人,既然和杨家结了亲事,就该履行婚约,若是嫌弃,就早点退婚,把杨元娘耽搁到现在,真不是东西。
如今徐广庭心里也生气呢,原本还想把木知书说给若秋,这幸而没提出来,不然嫁给这样嫌贫爱富的也不能好好过日子。
陆宝菱也苦恼呢,这可怎么向杨元娘交代,她容忍继母的苛待,唯一的希望就是木知书能遵守诺言,娶她,把她救出那个火坑,可木知书明显非良人,就是陆宝菱强逼着木家娶了杨元娘,婚后木家也不会对杨元娘多好,顶多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窟。
徐广庭却不许陆宝菱再操心这件事,叫她在家安心养胎,可陆宝菱怎么能安下心来,派人去杨家指名送东西给杨元娘,又敲打了杨夫人一番,让她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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