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唐父面色一变:“你个晦气娘们,说什么呢?”
听到唐母的话,唐飞神色一变,旁边走过一个风霜刻满脸庞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飞子不错,出息了,以后可要多照看照看我们。”
唐飞看了过去,老人和他身后的亲戚们脸上有着快意与满足,还夹杂着一丝隐约的贪婪。
这一刹那,唐飞只觉得可笑,努力的推开了众人,不顾亲戚的惊呼,奋力的顺着楼梯攀爬起来。
酒水,餐食,还有一股郁气凝结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推开楼顶的门,他撑着膝盖剧烈的喘气,清风拂面,让他那股郁气渐渐消散。
呼吸平复后,他靠着围墙点起了一根烟,想起了那个扎着羊角辫叫他哥哥的小姑娘。
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因为尿毒症离开了他,原因很简单。
没钱。
他父亲在当地属于出名的富户,在农闲期间,他组建了一支小工程队接接小工程。
说是富户,也只是在土里刨食的小组里矮子拔高子罢了。
有点小钱,离发财又十万八千里。
正是这点小钱,让他能养得起两个孩子,还能送其中一个奢侈的去学乐器,只要会操持,过点舒服的小日子是没多大问题的。
可唐父恰恰就有三个毛病。
善良,豪爽,爱面子。
善良使他耳根子软,豪爽使他愿意出钱,爱面子让他相信他是富户就得拔高请客聚会的档次,花费一次比一次大。
直到小女儿得了尿毒症,唐父拿不出这笔钱,他的钱全部花在了应酬聚会上,丢在了所谓的“面子”里。
没办法,只能借。
记得人情往来的,得了你的好处,自然会想办法还回来,一来二去,一点钱也全都砸在了应酬往来里。
不记得人情往来的,你就算跪下,把头磕破了,也薅不下一根羊毛。
当唐父没办法,跪下磕头的时候,年轻的唐飞隐约就懂得了这些道理。
到最后,钱没够,借遍了差10万,唐飞几乎是眼睁睁的送自己妹妹去死。
唐父所谓的富户和面子,也随着那一跪,和姑娘的消亡成了笑话,谁都知道了,他家也只是一个花架子。
唐父没了精神,弯了脊梁,老的很快。
唐飞望着父亲的背影,心绪复杂,他知道父亲为了养活他们付出了多少辛勤,也知道为了救妹妹,父亲付出了多大努力。
可他就是膈应,要是父亲没那么爱面子,少吃几顿饭,少喝几次酒,少随一点人情,是不是那十万就出来了?
想不通的他最后选择了来到帝都,将这一段往事埋在心里,不与别人诉说。
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要让自己变成父亲那样。
抽着烟,唐飞泪流满面。
就这一次的账单,就可以救妹妹十几次了,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可爱的身影。
轻轻的甩着羊角辫,笑出了两个梨涡。
“哥哥,我最喜欢你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救我呀?”
于楠站立不住,撑着地面,鼻涕与眼泪混作一团,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那被医生盖住白布的细小身影,还有那垂下的小手。
最令他难受的是,自己好像忘记了一切,回到了这个装满过去的地方,用自己赚到的金钱肆意充实着自己的面子。
不经意间,自己又变成了父亲的模样。
善良,豪爽,爱面子,可能还得加上一条爱财,妹妹的死亡藏在灵魂深处,悄悄的影响着他。
自己曾经下定决心不愿成为的人,如今竟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