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爷,依着妾身的愚见,此事要往君臣大事里说,那便是一个死结,可要化成府里内眷的事情,那倒是可以一了百了的……”
宋今儿说到最后两句,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可戴法兴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他抬眼看着宋今儿,脸上陡然变色。
“放肆!”戴法兴沉默了几秒钟后,便是一声呵斥。
见丈夫突然发火,宋今儿连忙俯首认错,但脸上分明没有慌乱之色。
谁知戴法兴这气却生的不小,他扬声叫了玉书进来,让她去请姑老太太和程嬷嬷过来。
戴法兴的远房姑姑因为帮他做成了亲事,很受戴法兴尊重,她家里小辈又都已经分房单过,自己唯一的嫡子却是中年病故,干脆便受了戴法兴的邀请,一直住在戴府里,名义上算是帮着侄子看顾戴府的内宅。
而程嬷嬷则是戴府的老人,虽然是跟着姑老太太才过来的,小时候却是在母亲身边呆过的,后来因为能干懂事,被姑老太太讨了去,和戴法兴倒是旧相识,如今在戴府专门掌管着惩戒下人的事宜。
等人都到了,戴法兴看着跪在地上的宋今儿,沉声说道:“姑妈,今天宋氏出言无状,干预外事,还请姑姑做主,按律惩戒。”
姑老太太从一进门看到垂首跪在那儿的宋今儿,就一直处于惊讶的状态,这新夫人甚得侄子的喜欢,是全府上下都知道,夫妻间就算有了什么争执,骂两句,甚至打一两下都是有的,一般也不会摆出这副阵势,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现在听戴法兴这么一说,她就愈发糊涂了,“干预外事”并不算什么大罪,这高官门户的当家太太,哪个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吹吹枕边风,干预一下外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否则还要被人笑话无能呢。而自己这个侄子,对待内眷又是一贯有名的柔和爱护,别说金锦绣,就连王飞霞那种出身卑贱的小妾,如今病成那样,也没移到庄子里,还是在府里寻医问药好好的照拂着,今儿是怎么了呢?
虽然疑惑,可事已至此,姑老太太也总要顺着侄子的意思办的,她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既是如此,福瑞家的,你是专管这些事的,便拿个章程出来吧。”
姑老太太这皮球一踢,程嬷嬷可犯了难,她心里也是满满的问好,这老爷要惩戒太太,让她一个下人可如何做主,又不是姨娘丫头子的,打死了也没什么关系,那可是正经的夫人,今天自己惩戒了她,明天她轻轻报复一下,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程嬷嬷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老爷夫人的脸色,见一个虽然满脸肃然,却并无多少怒气,一个虽然低头无语,却也没什么惧色,她再三斟酌,才开口说道:“既是出言无状,干预外事,那便罚夫人禁足五日,抄写女诫自省…...”
说到这里,程嬷嬷略作停顿,见戴法兴并未有任何表情,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另外,再以戒尺掌手十下,以示警戒之意。”
直到这时,戴法兴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程嬷嬷了。”
程嬷嬷松了一口气,而宋今儿也马上叩头后低声应道“多谢老爷和姑妈教训。”
程嬷嬷拿出戒尺便操作起来,她本是个经验丰富,这一尺尺高举着打下去,看着吓人,实在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打完了十尺,宋今儿的两只手掌终究还是有些发红了,她又叩头谢过了。
见戴法兴不说话,姑老太太便开口叫她起来了,又不痛不痒的告诫了几句,宋今儿自然是一一应下,直到此时戴法兴才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不许传出这间房子。”
程嬷嬷和玉书都是急忙应下,程嬷嬷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自己并没有判断错,老爷为什么要责罚夫人她是不知道,但夫人今后在府里的地位显然是不会有任何动摇的。
宋今儿当晚便收到了老爷送来的药膏,除了药膏,还有一具古琴,宋今儿琴艺不错,自然认得此琴不凡,不管音色和价值都是上乘的。
宋今儿也不知道该喜还是忧,今日这一番下来,她也知道自己是浮躁了,原本想算计的事情应该是成了,但终究是把自己也一起算计了进去,不过仔细想想也只能认命,她不彻底依附于戴法兴,本也是没有出路的,他今后就是想拿自己顶罪,也只能认了,还要老老实实的给他当棋子。
过了两日,戴府便接了圣旨,小郡主刘玉璞被接回宫中,由路太后亲自抚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