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清欢全无意识地趴在他身上,两人以叠层式就这样躺着,沉杯雪拉过被子盖上,两只手规规矩矩搂住对方的腰,眼睛向着朝夕枫的侧脸看了足足一刻钟才冷静下来。
心跳不那么快了,脸也不那么红了,情绪逐渐平稳了,沉杯雪慢慢挪回视线,注视着趴在她肩头的若清欢,紧闭的凤眼,长长的睫毛,苹果红的脸蛋,水润的双唇,饱满的天平,修长的双眉。
其实,她也并非铁石心肠,不然不会救与她毫无瓜葛的自己,不会为了自己放跑潋潋,不会淋一整天的雨找朝夕枫。
有些人的外表和内在,恰恰都是相反的,例如这个女人,犀利强势的本领下,有一颗柔软温和的心。
不知不觉,搂在她腰上的手更紧了,让她紧紧贴着自己,水火兼容。
一夜过去,次日清晨,若清欢醒来时脑袋重的厉害,试了好几次才坐起身子,她先是看了看安安静静躺在身旁昏睡的朝夕枫,再扫了眼屋里,不见沉杯雪。
甩甩沉重的脑袋,若清欢有点奇怪自己的衣服是什么时候脱掉的,但她没有深度追究,勉强下床穿好衣服,裹上朝夕枫的厚重大氅,去庙殿里取了头个香炉回来,把里头的香灰倒进符水里喂朝夕枫喝下,多余的全部洒在门窗上,又叨叨絮絮念了半个时辰的道法,还不见沉杯雪,不由担心,便问了个小和尚。
“哦,沉施主还没回来吗?他去山里采草药了,天还没亮就去了,小僧劝他去城里买药算了,大雪天山上不好走,但沉施主坚持去采药,说是城里来回一趟太远了。”小和尚双手合十对她行了个礼,又顺手塞给她一个大馒头,紧张地问:“要不要小僧去找找沉施主,别碰上什么意外才好。”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听说沉杯雪是给自己去采药的,若清欢表情有点纠结,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往回走,一进门就看见沉大教主端着碗药瞪着她。
“身子还未恢复,少下床走动。”对她的私自下床出门吹风,沉杯雪心有不满,若清欢灰头土脸的把药喝下去,这才能够体谅夏夜辞每回被逼着喝药是何心情。
乖乖小病鸡,下次喂你喝药,我一定会温柔点的,起码不像沉大教主这样,跟欠了他好几年的好几百两似的。
喝着人家一早爬山采的药,若清欢多少是有感动的,只是她并不擅长表现在脸上,咳了两声,她伸手弹了弹沉杯雪肩上积着的雪,道:“我小感冒,烧退了就好了,你身体正在慢慢康复,别去爬山采药了,大雪天容易雪崩。”
沉杯雪:“……”这才下一夜的雪,就算想崩都崩不出多大来。
好吧,其实她是想说山里精怪多,孤魂野鬼也多,天没亮的时候最好别进山,只是不擅长关心人罢了,若清欢自觉尴尬,立即扯开话题,“早饭吃了吗?”
肯定是没吃的,天还没亮就去爬山采药,一定是饿到现在,不等人回答,若清欢把捂在袖子里的大馒头拿出来,“吃吧,还热的,小和尚给我的。”
这个略带谄媚的举动令沉杯雪心底泛起一股小小的涟漪,他接过馒头撕了一小半,把大半的还给她,若清欢也不客气,边吃边坐床边观察朝夕枫,口齿不清说:“这只鬼来历不明,很是难缠,我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无法对付,昨天小和尚说清灵大师今天回来,等他到了,就让他用佛漆在朝夕枫身上写驱邪经,把鬼逼出来。”
“你不会写驱邪经?”沉杯雪下意识反问,若清欢的厉害之处他见识过很多次,乍闻她也无能为力,不免好奇。
若清欢从来不自负,更不会大众脸成胖子逞能,摇头说:“驱邪经我当然会写,但我没佛漆,佛漆的纯度以制佛漆之人的修为而论,清灵大师已有八十岁高龄,就算道法不如我,他对道的领悟也比我深,心比我静,由他来写驱邪经,效果更佳。”
她六根不净,贪恋红尘,因为她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学习通灵之术的初衷不是为了造福人家飞升成仙,驱邪经她会,佛漆她也可以做,但她没有清灵大师所有用的那几十年向佛的纯净之心,写出来的驱邪经恐怕没有清灵大师的威力。
沉杯雪一头雾水,听不懂自然不再问,若清欢也没有再说,房内一静下来,看着坐在眼前的人,他的脑海就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昨夜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