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着,日后凤哥儿生产的时候用。旨意什么时候下来,我提前送过去。”
“他手里应该有剩余,若是没有你再给也是。只是,这天命如此,抗拒不得。”林如海这些年深有感触,他本就是个活死人。完全依靠那滴天露,活在当下。可是眼下,身体日渐衰退的现象,却明确的告诉他。就是那滴天露,怕也是有限制的。
听到林如海说到天命,贾琏猛地抬眼看着他。师傅瘦的有些离奇了,这才短短多少年岁。本应该是最康健的时候,却如此孱弱。甚至是贾敬的身体,都要比他好很多。
林如海看着贾琏,豁然一笑:“你小子看着实诚,实际也是个精明人。我倒是忘记了这一点。我的身体,这些年越发的一年差若一年。看起来,怕是当初中毒的时候,已经伤了根本。天露虽然救了我一命,说到底只是依靠那神奇的力量支撑罢了。”
听到准确的说辞,贾琏的神色凄然。林如海拿了一边的戒尺敲了他额头一下:“你为何做这等表情?你师傅我,荣宠繁华都经历过了。就是你姑姑,也是与我相濡以沫多年。有何好看不开的?”
“没。”贾琏捂着额头,低头不语。林如海看他如此,叹了口气起身从书柜上拿出一本书扔给他:“这是皇上那里的秘藏,不能让你带出去。抄书去吧!”他指了指一边的桌子,贾琏点点头拿着书站在一边书案前,喊了林如海书房伺候的小厮磨墨,润笔。
抄了书,回到家中看着正准备摆上的宴席。贾琏顿时没了胃口。贾赦坐在主位看着他:“咋啦?这是回来给你老子我脸子看?”
贾琏摇摇头,双手在膝盖上握拳松开。他低着头喃喃道:“我师傅得身体怕是不好了。”
听到这个,贾赦楞了一下。他是知道林如海死过一次的,也就是说那逆天改命的天露,不管是稀释的还是没稀释的,都没有任何用处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辣白菜放入自己面前的碟子内,用筷子头敲了敲碟子边儿:“那就以后多抽一些时间过去看看。”
“是!”贾琏不想多说话,只是点头称是。因着林如海身体的情况,加上对王子腾的不好,贾琏更加没了精神,也就忘记告诉贾赦,元春的身体快不行的消息。
腊月初三,宫里响起了比皇后翁逝少十声的钟鸣。四周的净街鼓楼也跟着敲响了丧钟。王熙凤本来睡的很熟,诧一听到钟声,猛地做起了身。她披上衣服看着起身的贾琏,让丫鬟婆子赶快上前伺候。虽然不确定是那个死了,能够鸣钟的,必然不是小人物。怕不是皇后,就是太后的。
两个人没有听清楚钟声的次数,但是外面的丫鬟婆子却听了明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秋菊一首调教的平儿,她仔细询问后快步走出自己的小屋,进了贾琏和王熙凤的屋子:“奶奶,是皇贵妃的九十下。”
“可是听准了?”王熙凤被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她此时还没下床,毕竟她此时还没得诰命。可若是元春没了,那么她也是要入宫的。
“听准了!太皇一百八十下,太后一百六十下。皇上在位一百三十下,皇后一百一十下。刚刚的,是皇贵妃的九十下。我先听了明白,眼下鼓楼哪里怕是响的乱了,听也听不明白。”平儿麻利的帮王熙凤找出素白的丧服,那还是上皇的时候多做的。只是王熙凤说,太后和后宫那些太妃的年纪都不小了,日后说不定要穿就多做了。只是没想到,这才没两年就用上了。
王熙凤起身下了地,去隔壁的小间内用热水擦了身子,便由着丫鬟婆子换上衣服。贾琏已经弄好了一切,就等着宫里面来人报备。他看着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的王熙凤:“怕是元春没错了!”
“大姐姐也是不容易的,怎么会如此年轻……”王熙凤对元春,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听闻生老病死,还是有些感性。贾琏摸着腰间挂着的青色玉佩,低头道:“前一阵子,我听师父说,春头上让太后罚了跪,结果就病了。只是没想到,到底没有过了冬去。”
听到贾琏这么说,王熙凤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突然间想起来,元春的死就如同一个导火索。
先是开春伯父被派往西北探查边境防务,结果病死在回京的驿站里。然后,伯母也没坚持多久就去了。在粮道的贾政,被人举证营私舞弊。虽然没有押解回京,确实被召回待命。大观园,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被查抄。之后,对战栖香国战败要求和亲,探春去了哪里再也没了消息。
想到这些,她放下了描眉的黛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叹了口气。身后的丫鬟将头发帮她梳好,配上白色的绸带绑扎。收拾好,她也没有涂抹脂粉只是让平儿准备了姜汁弄过的小软帕子在袖管里面。等她坐□子,刚喝了一口梗米奶0子粥,外面就有婆子来传话。
“少奶奶,太太让您和少爷用了点心赶快过去。宫里面来人了,说是隔壁府里面的大姐儿皇贵妃殁了。让您跟少爷一起随她入宫。”
“知道了!”王熙凤挥手让那婆子回去复命,她动作快了些,贾琏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用了两个饽饽算是填饱了肚子。
因为是作为家属,所以贾琏跟着贾赦,连同贾珍一起入宫的。邢夫人带着王熙凤,一身素丧的超品夫人诰命服,坐在一个车内。旁边的马车内,是王夫人。因为是贵妃生母,王夫人刚进宫门就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去了停灵的内室。而邢夫人则带着王熙凤,在灵台前跪下。
此时天寒地冻的,王熙凤从空间中拿出一小块暖软黄白玉手串私下塞给邢夫人:“这是暖玉,婆婆快戴上。”
邢夫人看着她的小动作,用手帕掩盖着嘴角挂在了手腕上。顿时,一股热气从手腕蔓延开来。可见,是少见的珍宝。她虽然吃了一惊,到底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有些担心,王熙凤给了自己,她用什么。
王熙凤用姜汁帕子弄疼了眼睛,低着头小声:“我这里有,脖子上带着呢。”
“那就好!”邢夫人点点头,也跟着表示哀戚起来。
此时前来祭拜的功勋家庭还不多,大多数还都忙着更换门厅妆点上面。有一些,怕是要等到天明才会来。此时兴许是灵堂弄得突然还是怎的,没有几个内室太监在周围。她们两人孤零零的搭配宫里面的妃子,反而显得突兀。
元春的丧事很隆重,但同时也很快。似乎从装灵到下葬进入皇帝自己的地宫,只是用了三天的时间。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却不明白为何仓促。
王熙凤曾经就猜测过,怕是元春的死有着蹊跷。也就是这个,才让皇帝决定速战速决。不过这些她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跪一天和跪七天比较起来,她更愿意前者。
傍晚皇宫遣散了家属,王熙凤扶着邢夫人上了马车。邢夫人退下手串还给她。王熙凤推了推:“本就是做好了,等着您而立之辰做贺礼的。”
“这如何好?”邢夫人看得出那手串的珍贵。有些过意不去。
王熙凤看着她如此,倒是觉得生气了:“如何不好了?你是我婆婆,我给你什么都是孝敬。有何不可的?还是您嫌弃我这个媳妇?”
听到她这么说,邢夫人倒是低头笑了:“这些年你们小夫妻也不容易的……本应该是我跟老爷……”
“说这些做什么?”王熙凤握着她的手,笑着道:“你看,我们如此相待不是很好。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性格。再说,您不是帮我带孩子了吗!”
“那是我孙子!”邢夫人对此瞥了她一眼,顺着重新戴上。她是真的喜欢,那浑身暖洋洋的感觉,比照着穿着大裘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