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在一起,总是和郁子三人一起聊天,去看电影也必定叫母亲一起去。我说:“你跟着去不合适”,妻子反驳说,作为母亲有监督的责任。我说:“你的脑筋太旧了,应该信任他们”,她说:“我也这么想,可是敏子叫我陪她去”。如果敏子真是这么说的话,很可能是敏子看出来母亲喜欢木村,为他们搭桥呢。我总觉得妻子和敏子之间有种默契。妻子也许还未意识到,以为是在监督两个年轻人,其实是自己爱上了木村。……
1月8日。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丈夫比我还醉得厉害。他一反平日,一个劲儿地要求我吻他的眼睑。我也因为喝过了一点,竞晕晕乎乎地答应了。这还不算,吻他时,我一不留神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地摘掉眼镜的脸。这种时候我一向是闭上眼睛的。昨天晚上却睁开了眼睛。他那铝制品般的皮肤,仿佛被显像管放大了似的展示在我的眼前。我倏地一科,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好在丈夫很快戴上了眼镜,像以往那样仔细端详我的手和脚。……我默默地关掉了枕边的台灯。丈夫伸手要打开台灯,我早已把台灯推远了。
“喂,求你了,让我再看一次,求求你了。……”
丈夫在黑暗中摸索着台灯,怎么也摸不着,只好放弃了。……
久违的长时间的拥抱。……
我对丈夫一半是极端的厌恶,一半是极端的爱恋。我和丈夫虽然性不合,但我并不想去爱别人。旧的贞操观念已扎根在我的头脑里。我对丈夫的那种执场的、变态的爱抚方式深感困惑,然而我知道他是狂热地爱我的,因此,不回应他一下,总觉得过意不去。可是他如果还能像从前那样体力充沛的话,……他的精力怎么会减退的呢?照他的说法,是因为我过于放荡,自己禁不住自我的诱惑而失控的结果。女人在这一点上是不死之身,而男人要用脑,那种事会立刻影响到身体的状况。被他这么一说,我真是觉得羞耻,可我生就这样的体质,自己也没办法。如果大天真心爱我的话,应该想方设法使我高兴。我只希望他能明白,那些多余的游戏使我无法忍受。对我来说,那一套不仅毫无意义,甚至影响情绪。我希望按照老规矩,在昏暗的困床上,裹在厚厚的被子里,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悄悄行事。夫妇这方面的嗜好大相径庭实在是一大不幸,难道双方不能努力寻求妥协点吗?……
1月13日。……4点半时木村来了。说是从老家寄来了淹鱼子,带来让我们尝尝。他们三人聊了一个小时左右,木村想要告辞,我从书房下来,挽留他吃了饭再走。木村也没推辞,说了句我不客气了,又坐了下来。我回了书房,敏子一个人在厨房干活,妻子在客厅陪木村说话。
晚饭只是家常便饭,由于有淹鱼子和昨天妻子买的鲫鱼寿司作下酒菜,我们又喝起了白兰地。妻子不喜欢吃甜食,喜欢吃下酒菜,尤其喜好鲫鱼寿司。我虽说是又好喝酒,又好吃下酒菜,却不喜欢吃鲫鱼寿司。家里只有妻子一个人喜欢吃。木村也不喜欢吃。
木村是第一次带礼物来我家,或许他早有吃晚饭的准备。我对他的心理还摸不准,不知他到底喜欢郁子还是敏子。虽说母亲上了年纪,要是我的话,也肯定会对母亲感兴趣的。从木村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也许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敏子。只是见敏子对他不太上心,才暂时讨母亲欢心的,通过母亲追求敏子的吧。……
重要的倒是我自己怎么打算的。出于什么考虑又一次挽留木村呢?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前天晚上,我已经对木村产生了一丝嫉妒了,——不,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的。——可以说,同时我也在偷偷享受着嫉妒吧。我一感到嫉妒,那方面就会产生冲动,在某种意义上,嫉妒是必要的,它能够引起快感。
那天晚上,我利用对木村的嫉妒,成功地使妻子兴奋了。为了使今后的夫妻生活能令人满足地持续下去,木村这一兴奋剂的存在就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要提醒妻子的是,不要超出作为兴奋剂利用的范围。妻子尽可以走到极端的程度,越极端越好。我希望使自己疯狂地嫉妒。我希望她能明白,她努力这么做来刺激我,有利于她自身的幸福。
l月17日。……木村这几天一直没来,可是我和妻子却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都要喝白兰地。妻子是劝酒就喝。我喜欢看妻子极力掩饰醉态而憋得脸色发育的样子。我觉得这时的妻子有着万种风情。我想把妻子灌醉盾和她睡觉,可是妻子就是不上我的圈套,反而借着酒劲愈加不让我碰她的脚,还要我为她做这做那。
l月28日。……今天头疼了一天。虽然不到大醉的程度,昨天的确喝过了一点。……木村担心我的酒量会越来越大,只给我斟了两杯,并劝我别喝得太多了。丈夫则相反,比以前更加怂恿我多喝,他知道我从不拒绝别人的劝酒,就没完没了地给我倒酒。其实我的酒量也就到这儿了,尽管没在丈夫和木村面前失过态,但喝过了头会很难受,所以我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l月28日。……今天晚上妻子突然晕倒了。今天木村来了。四个人围着饭桌吃饭时,她离开了饭桌,好长时间没回来。木村说“会不会有什么事啊?”妻子一喝多,就爱去厕所,所以我就说“没事,一会儿就回来。”
木村还是不放心,起身去找她。不大工夫,他在走廊喊道:‘叫小姐,你快来。”
敏子今天晚上一吃完饭就早早回自己房间了。
木村说:“真奇怪,哪儿都找不到太太。”
敏子在浴室里找到了妻子,妻子泡在浴缸里,双手搭在浴缸边上睡着了。“妈妈,别在这儿睡觉呀。”妻子仍然一动不动。
“先生,不好了。”木村跑来告诉我。我进了浴室给她把脉,脉搏很微弱,一分钟跳九十多下。我脱了衣服进了浴缸,把她抱出来,放在浴室的地板上。敏子用一条大浴巾裹住了母亲的身体,说:“我去铺床”,就去卧室了。
木村不知该干什么,在门口转来转去。我对他说“你送来搭把手。”他这才轻轻地走进了浴室。“得赶快擦干她身上的水,不然会感冒,你帮忙擦一下。”我和木村两人用毛巾给部子擦了起来。(在这么紧急的时候,我也没有忘记利用木村,我让他负责上半身,我负责下半身。连脚趾缝我都擦得干干净净,并命令木村:“你把手指缝也擦干净”,同时留心观察木村的表情)。
敏子拿来了睡衣,见木村在帮忙,就说了句:“我去准备暧水袋”,转身又出去了。我和木村给郁子穿上睡衣,把她送回了卧室。
木村说:“可能是脑贫血,还是不要用热水袋的好。”
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儿要不要请医生来,我不想让医生看见她的这副丑态,可是她现在的心脏跳动很微弱,只好把儿玉医生请来了。医生的诊断果然是脑贫血,对我说:“不要紧,不用担心。”给她打了一针维他康复就回去了。这时已是凌晨2点了。
l月29日。昨晚喝多了,很难受,就去了厕所,到此为止我记得很清楚。去浴室后,晕了过去也有印象,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今天早上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一定是被人送回卧室的。今天一天头疼得起不来床,迷迷糊糊地躺了一天,不停地做梦。傍晚时感觉好多了,勉强写了日记,然后接着睡觉。
1月30日。……妻子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起床。昨晚我和木村把她从浴室送回卧室时是12点左右,儿玉医生回去是今天凌晨2点左右。我把医生送到外面时,头上一片美丽的星空,寒气袭人。卧室里有火炉,只要睡觉前往炉子里放一撮煤就够暖和了,木村说:“今天应该烧旺点。”,我让他多放了一些煤块儿。“请多保重,我告辞了”。虽然木村这么说,可是已是深夜,怎么好让他回去呢。我说:“寝具是现成的,就在客厅将就一晚上吧。”“不用了,离得不远,不用费心了。”既然木村执意要回去,我也没再坚持。说心里话,我也希望他回去,因为刚才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计划。
把木村送走,又确认了敏子不会到这里来之后,我走到妻子的床边给她把了一下脉。刚才打的那针维他康复很管用,脉搏已经正常了,正在熟睡。
我加旺了火,火苗呼呼地响着。又取下罩在落地灯上的黑布,屋里亮堂多了。我把落地灯挪到妻子的床边,放在可以照亮她全身的地方。我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我多年的梦想<:"="_.今晚终于能够实现了,这使我无比兴奋。我蹑手蹑脚地去书房拿来了日光灯台灯,放在床头柜上,——我一直热切地盼望能在明亮的目光灯下欣赏妻子的裸体。……
一切都按预期的进行。我重新脱掉了她的衣服,让她一丝不挂的暴露在落地灯和日光灯之下。当妻子美丽洁净的肉体呈现在我眼前时,我竟有些恍惚,因为这是第一次这样观看妻子的裸体。许多“丈夫”对妻子的肉体一定都是了如指掌的,甚至连脚心有多少皱纹都一清二楚。可是妻子从来没有让我仔细看过她的整个身体。在亲热时,也只允许我看上半身的一部分,其他地方一律不许看。我只是用手触摸来想象其形状,感觉她的肉体很美。正是这个缘故,我才产生了要在灯光下一睹她身体的念头。
她是明治四十四年出生的,体格不像现代女性那样欧化,但是,她年轻时游泳,打网球,所以和同时代的女性相比,有着十分匀称的骨骼。她的胸部平坦,乳房和臀部不发达,腿虽然细长,但是小腿微微呈o型,不太直。尤其是脚脖子不够细。不过比起西洋人那种修长的腿来.我更偏爱像我母亲和姑母那样的日本女人的弯曲的腿。笔直如棍的腿没有曲线,不好看。比起发达的胸部和臀部来,我更喜欢像中宫寺的本尊那样微微隆起的程度。我想象妻子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有她那洁白的皮肤出乎我意料之外。一般人身上总有些细小的斑点,而我找遍妻子的全身也没发现一处。……虽然她已有四十五岁,还生育了一个女儿,皮肤竟然没有一点假疵。结婚二十年,同床共枕至今,才刚刚知道了妻子的肉体美而惊异的丈夫,就像是新婚不久的感觉一样。
我贪婪地注视着妻子的身体,感叹不已。忽然我想到妻子也许并没有睡着,只是在装睡。本来是睡着的,中途醒了,但是由于羞耻而装睡。我认定是这么回事。也许这仅仅是我的妄想,但我非要这样想。这雪白而美丽的肉体,像死尸般的任我抚弄,实际上却完全是有意识的,这个念头给予我莫大的愉快,我很可能不把这恶作剧写进日记里了。如果她确实在偷看我的日记,以后就不会喝醉了。……不,她不会不喝酒的,如果她不再喝酒,就证明她偷看日记了……
晚上8点,木村来电话,“后来太太怎么样了?我应该去探望一下的。”我告诉他:“后来吃了安眠药,现在还睡着呢。她不难受,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