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号,王道德第一个走上来问是不是提审。我说是的,并反问他刚来、怎么知道是提审。王道德就讲是号里的人刚才议论我,他才知道的。王道德讲完后让我随他到风坪,有一点事同我说。
我刚想同他走,戴老板、杨老头、铁儿等几个围上来了,问我是不是提审。我回答是的。
戴老板就说:“怎么就提你一个人,八号的王有明怎么没有提审呢?”
我不好怎么同他们讲,就只好说是预审科来复核一下上次的询问,没有问别的。接着我讲了刚才经过一号时,看到一号关押女人的号里有一个女人也带脚镣手铐。
号里所有人都围上来问女号里的女人漂亮吗,有没有趁机讲上几句话。我讲有,女号里还有一个叫小玉的认识我,说是我中学同学、但我没有印象了。
长子一听,马上怂恿我打个电报过去问一下、关心关心她。我还没有说,其他人纷纷表示,那是应该的,往女号打电报、每个号都会积极地传递。问我怎么写。
我讲没有必要。铁儿等几个就讲,很有必要,赶快写、快写,长子联络、联络。戴老板也讲,漂亮不、漂亮就联络一下。我说漂亮、不过我不写,要写你们写、反正无聊。
长子拿了纸与笔就写,旁边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讲这样写、那样写,一个个挺积极的。
王道德见所有人都围着长子,就拉了我一下,让我到放风坪去、他有事同我讲。
我同王道德一到风坪,王道德告诉我,杨老头那种人不要交往、是那种小人。我问他怎么这样说。王道德就讲,昨天杨老头在他面前讲过我这人不仗义。是他杨老头与长子帮助我与赵永刚取得联系的,如果没有他与长子的帮助、号子里现在还是杨铁彪做学习组长、当老大……
我听王道德讲述后,就将自己来号后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两人正说着铁儿出来了,铁儿走近我讲,我刚才出去提审时,杨老头在号里说我可能会另案处理,有一些关系、会将责任往几个同案上推。杨老头那种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一个墙头草、让我以后没有必要对他那么好了。
铁儿说完,“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问王道德。”
我还没有开口问,王道德就说:“铁儿说的是真的,杨老头那种人不值得对他太好。”
我笑着拍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肩膀,然后告诉他们,“我以后会注意杨老头的。”
离长子他们发电报不到一小时,女号来了电报。十几个人争着看、抢来抢去,好像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还有几个人对那肮脏的纸条亲了几口。
几个大男人围着那纸条、该怎么回,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讨论、争论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王进再三催促、几个人才定下,匆匆打了过去。
快开中午饭时,女号又回了一个电报。一大群男人高举着纸条欢呼。看一个个高兴地样子,我想起了女号也应该和我们这边差不多。男人需要女人,女人也同样需要男人;人是高等情感动物……
吃过中饭后,我瞅了个机会同长子讲,午睡时我要发个电报给八号王有明,让长子晚一点睡。长子默认点点头。
待大家睡后,我写了一个纸条将自己今天提审的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王有明,让王有明有思想准备。纸条写好后,要长子发过七号、顺便扔几支烟过去,不用踹墙。长子照我的做了,我摸了两包烟给长子。
待长子点上烟后,我问他,“杨老头与你谁先进号?”
“我比杨老头先进来。”长子一脸疑惑的望着我,下意识的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直接问长子,“你认为杨老头这人怎么样?”
“杨老头是个老江湖,为人太圆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类人吧。”
听了长子的话,我让长子先去睡觉。
自己沉思起来,将自己从进号后所交往的人、所接触的事仔细梳理了一遍。深思、审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人嘛、都是自私的,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环境,怎样生成。物竞天择,人人都在选择谋求自身生存的出路。那么我的出路在哪里?我今后该怎么去面对今后的人生。我思索着,我决不能像号里的人一样、整天浑浑噩噩地生存。
想明白了的我走上铺,拿起刘总送来的书本翻了起来、沉寂于书本之中,忘却一切烦恼;与文字对话,渴求心静。有书的日子真好,读它心中便有了一缕阳光、任我倘洋;有一泓清泉、任我品尝;有一个梦想任我编织;有一片蓝天任我翱翔。一段段精辟句语犹如一位知己同我倾心交谈,犹如一位老师教诲我、直面人生告别过去,走出逆境展望未来。“吾生有涯、而知无涯。”只有多读书,才能不断充实自己、丰富自己,在知识的潜移默发中得升华。捧读书本、心驰神往、爱不释手、乐在其中。后来异常艰辛的逆境中、每每遇到烦恼时,我就捧起书、忘却一切;一切就风轻云淡、随手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