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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侍卫走到者兰帖木儿身边,伸手就要拽他。
脱脱不花倏地站起,紧接着,身子猛然一晃。
“等一等!”
者兰帖木儿一愣,因为喊话的人,是朱祁镇!
朱祁镇不认识者兰帖木儿,更没有跟他打过任何交道,但土木堡之变爆发之前,张辅曾对他说过,岱总汗身边一名亲信,是大明的卧底。刚才又听到也先说什么“十年”,立时意识到,眼前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张辅说的那名夜不收。
“那颜,”朱祁镇不想跟也先起冲突,“玩笑开差不多就行了,你来真的?”
也先阴森一笑:“袁彬跟他,只能有一个能活。陛下想要谁?”
朱祁镇被噎了一下,有心后退,还是想强撑:“他毕竟是可汗的左右手,问都不问就杀死,不合适吧?”
也先笑道:“我敢保证,我要是把这卧底给杀了,可汗不会跟我开战——是吧,可汗?”
脱脱不花慢慢坐下了,他在急剧思考对策。
他肯定是要跟也先打的,但无论是突袭还是大规模正面作战,都得讲究策略。而眼下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就是要让也先相信,他绝不敢跟他打。
但这样的话,他就只能舍弃者兰帖木儿这员大将。情谊不情谊的暂且放下不提,者兰帖木儿是他的一员猛将,失去他,他跟也先的对抗,将更为被动。
也先见脱脱不花不言语,得意大笑:“你看,可汗都没意见,陛下何必多管闲事?”他说到“多管闲事”四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威胁意味很明显。
“这不叫多管闲事。”朱祁镇冷冷说道。
也先指着袁彬,向朱祁镇道:“你是想让我把他给烹了,是吧?”
朱祁镇倏地站起:“八月十七那天,你明明承诺说,只要朕给你两万两银子,你就放朕回去,结果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而肥。也先,你也是个男人,要点脸行不行?”
也先没想到朱祁镇敢跟他硬顶,怔了一怔,喝道:“来人!把这人给我拉出去,烹了!”
朱祁镇将袁彬扯到身后:“土木堡惨败,朕已经对不起祖宗了,如果再任由你牵着鼻子走……也先,不管你信不信,朕都要告诉你——昨晚朕梦到太祖皇帝了,他说朕丢了大明的脸,要朕自杀!”
也先耸耸肩:“那你就去死吧。”
朱祁镇不再说话,拉着袁彬,径直向外走。
“陛下!”也先在后面喊他。
朱祁镇停步。
也先道:“此次土木堡大捷,在下收获不多,只有不到五万俘虏。要是把他们一个个摘心摘肝……唉,这可真叫我为难。”
朱祁镇倏然回头,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也先那张脸,好阴森。
“陛下,”也先笑着走到朱祁镇身边,“你看你又孩子气了,中国蒙古本一家,谁胜谁负不都一样吗,何必那么剑拔弩张,要死要活?来来,坐下,喝酒。”
朱祁镇一动不动,怔怔看着东南方向的群山,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