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不花是天亮时分回来的,他带着一身疲惫走到床边,揭开床帷:“你吐血了?”
张影舒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上,星星泪滴微微颤动。绝美的面庞上,晶莹地挂着几滴泪珠,宛如桂花疏雨,雨打碧荷,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脱脱不花挥手让侍女退下,在她床边坐下,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有我的难。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送吃的罢。”说着,伸手扶她坐起。
他右手还未触到她手臂,突觉眼前金光一片,有物向眼睛刺来。近在咫尺,制敌手腕已来不及,拔刀相向更是与敌先机,思维快不过行动,行动快不过直觉,直觉驱使他向后急退。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张影舒的动作竟然快到匪夷所思,他还未出手,她五指已然袭来。但听得咔嚓一声响,脱脱不花右手腕脱臼,紧接着,五根白腻的手指抓住他咽喉——脱脱不花被制住了。
“你想挟持我?”脱脱不花顾不得手腕疼痛。
“只有这样,也先才不会怀疑你,不是吗?”说这话时,张影舒的五指依然抓着脱脱不花的咽喉不放。此不仅仅是为了控制脱脱不花,更为了演戏给别人看。
脱脱不花苦笑:“真的很可惜,我原想好好待你。”
张影舒:“下辈子吧!”
侍女端着一碟饭菜轻步进帐,一眼就看到了被挟持着的可汗,不自禁尖叫起来:“来人!”
侍从或大声吆喝,或厉声斥骂,更有甚者,手挽长弓便欲射死张影舒,然而,可汗受制,再着急也只能忍着。
拔刀声连成一片,帐内诸人持刀在手,受惊的野兽一般,死死盯着张影舒,想扑上前又不敢。
脱脱不花心情很复杂,甚至连手腕剧痛都顾不上考虑,低声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必须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去,你也救不了你爹。谁都救不了。”
张影舒:“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已被我毒针刺中,三天内不服解药的话,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后面那句话,是她用蒙古语高声喊出来的。
这话就像一粒小小的火种,轻轻一抛,落到火药上,然后轰的一下,就把周边人的焦虑、恐惧言语给炸出来了。
“放开可汗,要不然把你射成刺猬。”
“解药拿来,否则拉你做营妓!”
“你这贱人,胆敢威胁可汗,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扇死你!”
“……”
混乱中,一个声音传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可汗怎样了?”
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刚才听他们私下讨论,好像是可汗想奸-污一个南朝美女,被人家拿住了,性命垂危。”
那人差点笑出声来,强行忍住,对者兰帖木儿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救大汗?”说着,一掀帐门,便走进大帐。
者兰帖木儿紧跟其后,一面安慰来者的情绪,一面观察张影舒的态度,一面看脱脱不花的眼色。一个人,一双眼,三面作战。
那人也真会帮忙,右手一挥,向身后一众侍卫喝道:“放箭,把这女人给我射死!”说着,还不忘安慰脱脱不花,“大汗别急,我这就救你。”
他就是也先派来的使者,催促脱脱不花发兵土木堡,跟明朝硬碰硬的那位。名叫昂克,官居瓦剌平章。听到有人要杀可汗,扔下手中牛肉就往这边赶。要是能激得张影舒杀掉脱脱不花,他就是也先的功臣。
“不能放箭,可汗会被她杀了的!”者兰帖木儿大喊。
阿噶多尔济大急:“不能放箭,不能放箭!美人……美人……美……”
昂克冷冷说道:“这女子不敢杀可汗,可汗要是死了,她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巴图趁机献忠:“如果她真的把可汗杀了,怎么办?而且……”他压低声音对昂克说道,“可汗中了她的毒,拿到解药前,她得活着。”
昂克看张影舒的眼神有了变化——只要把她抓了送给太师,就不愁可汗不听话。
这一边,昂克眼神刚一有变化,那一边,张影舒立时就捕捉到了,低声问脱脱不花,“他是也先的人?”
脱脱不花:“他被也先派来劝我出兵,跟明朝硬碰硬,劝我不动,怕被也先责罚,愁得要死,亟需立功恕罪机会——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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