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玖见他从灵门中脱身而出,几乎和自己第一次跌出灵门时一样,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当着这么多人实在不雅,便道:“喂,大黑的马鞍上有个包袱,里面有些我穿的粗布衣服,都清洗干净了,天气凉,你要是不嫌弃,先取出来穿上吧。”
男子打量了伍拾玖一眼,面色稍和,倒也不跟他客气,将大黑马鞍上的包裹取下,找了几件衣服穿在身上,他身材矮小,不及伍拾玖高大健硕,衣服穿在身上稍稍显大,但总算免了衣不蔽体的尴尬。
他冲伍拾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男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充沛,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严。
“我叫伍拾玖,你呢?”
“伍拾玖,伍拾玖……嘿嘿,原来是你……”
男子听到伍拾玖的名字,嘿嘿一笑。接着一瞥眼,再次盯着没移子衿看了又看,半晌才道:“我们会再次相遇的。”
说着翻身上马,动作熟练,身手矫捷。大黑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足在空中虚蹬几下,原地转了几个圈,看向伍拾玖,轻声打着响鼻。
包括阿史那威等人在内,全都怒喝那男子,让他赶紧从马上下来。只有伍拾玖知道,大黑必定是这人之前的坐骑,不然不会如此顺从。
兜了几圈,大黑再次昂起前足“咴咴”鸣叫,想靠近伍拾玖,被那人一拽缰绳,双腿猛夹马腹,大黑吃痛,调转方向,迈开雪白的四足,风驰电掣一般载着马上男子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伍公子,你……你就这样让他把你的马骑走了?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宝马良驹啊!”阿史那威一脸诧异。
“大黑只是和他的主人走散了,中途阴差阳错跟了我,现在物归原主,不更好么?”伍拾玖反而显得十分豁然,想了想又道:“其实,大黑的主人和咱们一样,将来任重道远。”
阿史那威不知道他喃喃自语在说些什么,眼看灵门关闭,怪异男子离开,这才想起还没找到丹巴草,连忙赶到阿厮结所指的地方,与其他武士七手八脚刨开沙土。
人多手快,片刻之间众人就挖出个一丈多深的大坑,就见眼前金光一闪,一株植物露出土层,那植株通体嫩绿,发着淡淡的金光,从根部往上生着七枝茎叶,每枝茎叶又叠着七层叶片,最顶端的茎叶中,包裹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含苞未放,仿佛一株美人睡着了一般。
随着植株破土,阵阵幽香飘出,在场所有人闻了,无不觉得身心舒畅。
阿厮结道:“你们只需取下顶端那朵小花,将它捻碎撒在觉如赞普的伤口即可。七七四十九日后,丹巴草仍会再次露出地面,到那时又会开出小花,花香几十里外都能闻到,魔鬼之眼也会停止喷涌。”
阿史那威百感交集,这一路的艰辛和苦难,在这一刻,终于换得回报。他俯下身对着丹巴草拜了又拜,小心翼翼折取了顶端的小花,在手中捻碎。
这时有河湟武士轻轻抬着觉如来到近前,阿史那威将捻碎的花瓣撒在他的伤口处。说来也怪,觉如肩头的伤口原本已经黢黑溃烂,深可见骨,可丹巴草的花瓣撒上去,开裂的皮肉竟慢慢愈合起来,黑色的毒素一点一点褪去,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觉如睁开了双眼。
“阿史那威?伍公子?我……我还活着么?”
阿史那威等一众河湟武士匍匐在地,喜极而泣。阿厮结、克里骨、没移子衿、伍拾玖等人也都拜倒行礼。
此时月过中庭,东方渐露鱼肚白。阿厮结力邀众人回到黄头回纥牙帐驻地休整。有妇孺老幼竞相来看朱厌的尸首,得知侵扰部落的怪兽是被一个中原年轻人所杀,无不叹服,对伍拾玖敬若神明,每个人都争相握一握他的双手,仿佛这样就能获取神明的力量。
当晚,阿厮结命人架起篝火,杀牛宰羊,款待贵客。没移子衿又烹制了各种肉食佳肴,众人欢声笑语,饮酒庆贺。期间,每个人都要走到伍拾玖面前敬酒,表达心意。
只片刻工夫,伍拾玖不胜酒力,已是微醺。他找个借口悄悄离开,独自走到一处草坡远远坐着,见夜色阑珊,篝火点点,一轮圆月才上西山,不由得想起腾格里沙漠,时常和双夕夕坐在小山的洞口,望着天上的明月呆呆出神。
夕夕,也不知此时此刻去了哪里?可有像我一样,想念着彼此?
旋即又想,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失恋分手,却阴差阳错在这九百多年前的古人世界里恋上另一个女孩儿,都说造化弄人,却原来时间这个东西,才最会捉弄人。
他正想着,突然闻到一阵酒香,身后脚步轻盈,有人走了过来。
一回头,没移子衿正笑吟吟地递给他一个酒袋,手上还拿着一个食盒,里面盛放着刚烤好的肉食,香气四溢。
伍拾玖笑道:“我酒量不好,还不如你,实在是喝不下了。”
没移子衿笑笑,也不强求,只是和他并肩而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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