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雪风眼帘一抬,又合了下去。
她的手,在他的下颚上转动着,她本是个矜持而又冷傲的少女,可是刚从死亡的边缘回到人世,这对患难中相依的人儿,不免有了澎湃的情意,何况此刻四野无人,晨风轻送,天地中渀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都湿透了。”她悄声埋怨着,整理着零乱的衣襟,眼光动处,蓦地一声惊唤,指尖也立时冰凉了起来。
原来笑雪风的左手,此刻已经肿得碗口般粗细,而且掌指之间,也泛着一种暗黑之色,她突然记起招魂玉面狐林九娘所说的话,笑雪风只有三天可活了。
她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救他,哪怕用我的性命我也再所不惜!”可即使她真的为他而死,却也于事无补,她不觉默默地悲伤起来。
柔和的晨风拂过脸颊,笑雪风微侧了一下,微弱的睁开眼来,这由混沌回复到清明的一刹那里,他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不能不说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可是人生如逆旅,这一次次的坎坷荆棘,自己正的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吗?
渐渐地,他动荡的神经平静了,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从遥远的未来世界,到杭州城内所发生的一切,他觉得即遥远而又似发生在昨日。回忆永远是奇怪的,有时人们在十年中,所能回忆的仅是一件事,而另外的一些时候,却会在一刹那间回忆起一生的遭遇。
他仰视着苍穹白云,思潮如涌。
突然,他听到身侧有啜泣之声,一转脸,眼前的赫然竟是一张美丽而悲怨的面孔,明媚双眸中,正在流着眼泪。
“杜晓兰!”他轻轻地低呼了一声,瞬即了解了一切,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对这美丽而又多情的女子,他也有一种难言的情感,但是,他所不能了解的是:“为什么她哭了起来,难道她以为我死了吗?”
于是他温柔地说:“杜姑娘,你别哭了,我们都好好地活着呢。”他想抬起手来蘀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但是他觉得手臂竟全然失去知觉,像是已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杜晓兰抽噎着说:“你……你……”
三郎笑道:“我没有怎样,不是……”
蓦地——
他忽然想起昨夜舱中一幕,想起掌上所中的毒,挣扎着支起身子,朝自己左掌一看。
他这一看,不禁身上冷汗涔涔而落,忖道:“那妖狐狸只碰了我一下,却已中毒如此之深,若然皮破血流,此刻哪里还有命在?这招魂玉面狐,真的是名不虚传,自己下次碰到她一定要辈加小心才是,下次?”
他猛然一惊,再也顾不得身旁啜泣得越发厉害的杜晓兰,试着一运气,觉得真气仍能运行,心中大喜,右掌支地,盘膝坐了起来,他想以自己本身的功力,将毒气排出体外。
运功之下,不觉更是惊诧:不行功运气还好,真气流动,那毒似是流窜更深。
不由叹声道:“好霸道的用毒手法!”
杜晓兰望着正在运气的笑雪风双眉正紧紧皱着,嘴唇闭成一条两端下垂的弧线,脸上的表情痛苦得很,绝不是一个内家高手应有的表情。又听他感叹,知道他所中之毒无法逼出。不觉又双肩抖动,啜泣起来。
“还有两天……”她喃喃低语着,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粒一粒地落在她本已湿透的衣裳上,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将要死去,这是一种多么深切的痛苦呀,纵然这人不爱自己,但这只有更加深自己的痛苦而已。
笑雪风仰天一阵长叹,放弃了这对自己的生命所作的最后的努力,望着对面正在为自己悲伤的人儿,他情感的复杂,更远胜杜晓兰多倍。
此地距离江面不远,长江流水呜咽之声,隐隐可闻,再加上佳人的啜泣之声,三郎心思潮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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