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回避。仓促之间,他躲到了床下。宋徽宗带来一枚江南上贡的新橙,与李师师开始打情骂俏,宋徽宗离开后,周邦彦才从床下钻出来,重续鱼水之欢。
周邦彦是一个艺术家,艺术都是来自生活,因此如此香艳的情节他当然也不能浪费。于是就有了流传千年的《少年游》: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低声问向谁边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岂知宋徽宗后来到李师师这里宴饮,李师师一时忘情把这首词唱了出来。宋徽宗问是谁做的,李师师随口说出是周邦彦,话一出口就后悔莫及。宋徽宗立刻明白那天周邦彦也一定在屋内。脸色骤变,过了几天找借口把周邦彦贬出汴京。
周邦彦一生的起起落落,大概都和他与李师师的事有关,只是宋朝的皇帝虽昏庸还不算残暴,一直没杀他。
宋徽宗玩物丧志,对边境上的危机满不在乎,终于在靖康之难成了俘虏。金军本想连李师师一起俘虏,但没有成功。宋朝南渡后,李师师的下落不明,有人说她捐出家产抗金,自己遁入空门。有人说她被金军掠走,吞金自杀。也有人说她随便嫁了个商人,后来在钱塘江淹死了。
更有人猜测她是跟周邦彦一起逃到了杭州,后周邦彦穷困潦倒,最后一病乌呼,李师师与他情至缱绻,自卖自身为他治病,最后,周邦彦还是死了。
三郎觉得此时自己简直就是周邦彦的翻版,只不过自己比他更大胆,也更危险,入幕的是皇上的妃子,而且直接被堵在了素娥寝宫。
他望着凤床上鱼水之欢的两人,悲愤之下也如周邦彦一般在脑海里形成了一首诗作。
其实,若他反过来想想,此时此刻若是真宗站在这里,气愤之情可能要胜他十倍,毕竟人家是先来先得,真正意义上的刘美人拥有者,不管他拥有多少后妃,却又怎能容他人染指一个?
好在真宗毕竟精力有限,两人折腾了片刻,真宗即松懈下来,侧向里面沉沉睡去。
真宗至今没有子嗣,刘美人又是颇受他宠幸的主,与那些偶然被宠的后宫妃嫔们不同,无须召唤太监贾余进来,只由他在外面记录时辰就是。
素娥生怕将真宗惊醒,一动不敢动,直到真宗因过度劳累出现轻微的鼾声,才侧过身来,向着三郎往帐外指指。意思外面还有个人呢。
三郎早注意到了寝帐外的贾余,身形闪处,悄无声息出了寝帐,烛光摇曳中,这位贾公公根本没发现有人来,就被点在昏睡穴上,靠在帐边上呼呼睡了过去。
三郎又无声闪进帐来。素娥悄悄下了凤床,二人蹑手蹑脚出了寝帐,素娥轻声嘱咐玉儿道:“好生伺候着陛下,若陛下醒来及时唤我。”
李玉也不出声,只是浅浅一礼,点头应允。
二人出了寝宫,绕到了假山后面,素娥靠在他怀内,幽幽道:“三郎哥,我对不起你,奴家真恨自己,不能常伴相公左右,还要,还要……”
话未完,香肩抖动,抽泣起来。
三郎将他拥入怀内,长叹一声,信口吟道:“今夜何人一旨召,凤凰台上教吹箫。云帷自掩丢魂客,几度春风泣泪飘。”
他吟诵完毕,又安慰道:“素娥,此事怪不得你,哎,造化弄人,我们若常此下去,难免走漏风声,介时为你家族招来杀身之祸,我江湖中还有诸多未了之事,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宫去,你也好自为之!”
素娥立即抬起头来,惊异道:“怎么,相公要走了么?我独处深宫处处受人猜忌,若有个三长两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叫奴家可怎生是好呢?”
三郎思忖了片刻道:“若要在大内立足就要广结人脉,后宫要多培养你的心腹,你可曾听过一些年老色衰的嫔妃们所吟么?”
“是什么?”
三郎看着她顿挫道:“闲把罗衣泣凤凰,先朝曾教舞霓裳。春来却羡庭花落,得逐晴风出禁墙。”
“这道理奴家是晓得的,若奴家他日人老珠黄,不正是和诗赋中所述一样么,嫔妃们只要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贵妃之尊,若无子嗣,一旦……一旦陛下驾崩,就回被遣入夕红宫,过着非人的生活,终老一生。年轻有些礀色的甚至还会被充入宫妓,奴家想来都后怕!”
三郎扶起她的臻首,看着她的涓涓秀目道:“素娥,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办到的,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就要想法生个一男半女,或者坐上皇后宝座,不过看现在的情况,生个一男半女是不容易的,所以你要从权利上入手,广结人脉!”
素娥突然道:“相公如此说我倒想起一人,我的同乡杨才人与我素来交好,每每相惜,恩,我二人可同力同策,当可多一人脉!”
三郎点了点头又道:“只在宫内是不行的,必须要结交朝廷大元,你根基浅薄,没有靠山,走此路也甚难呐!”
“那……那奴家岂不是没有出路了?”
三郎突然灵光一闪,喜道:“你不是有个表哥在京城做个九品登仕郎参军么?”
“是啊!可是他人微言轻,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又能起到何作用呢?”
三郎有了主意,信心满满道:“你可向真宗提出,让你表哥改为刘姓,一来可以继承刘家香火,二来与你有了这层关系也好升迁。这样你在宫外不就有了依靠,有了眼线吗?”
素娥惊喜异常,高兴道:“相公真是好办法,此计甚好,但有机会我就向陛下请奏!”
即将分开的二人似有说不完的话,又似无话可说,情到深处即无言。两人相拥相偎缠绵无限。
“娘娘!陛下醒了,正找你呢!”
玉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假山旁边,急匆匆的说完,又跑了回去。
素娥不敢耽搁,回眸幽幽地望了眼三郎,转身小跑回了寝宫。
真宗睡着觉,突觉旁边空了,猛然醒了过来,连声呼着“爱妃”。玉儿站在帘外道:“陛下,娘娘见你睡着了在门前透透风,奴婢这就唤娘娘回来。”
“速去速回!”真宗怎会想到垂幔后面藏了人,对玉儿的话丝毫不怀疑,倒头继续睡去。
素娥返回寝宫见真宗睡的正香,也不打扰,悄悄撩起凤被,摆正玉枕,钻了进去。一切都象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只不过表面上的平静,却平灭不了内心的波澜,一个失意离魂的人儿,幽幽咽咽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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