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已是小有名气,人称龚银山,因为他的银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最后他把素娥准备赎身的积蓄也给央求光了。素娥再也不肯给他银子。素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早已到了婚嫁年龄,三郎虽然错过了中状元的机会,可还是个名满京城的风流才子,头名举人,自己本想早些赎身脱离青楼,可是这一愿望被龚美推迟了。他已打探到龚美沉迷于赌博,这种赌法,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输的,开始她还抱有幻想,希望他能悬崖勒马,舀了银子从头开始,做些小生意。可是屡次失望之下,终于再也不肯借银子给他。
龚美无奈之下,又开始向东家借银资,而且开口就是千两以上,东家晓得素娥在京城的名头,那可是一面千金的摇钱树,故此,借一给二,很快他又欠下了上万两的债务,屡次翻本不成,被几个打手一顿暴打,撵出了赌场,并扬言明日不还银子,就先砍掉他一根手指。
他已多次去求素娥,素娥屡次受骗,加之赎身心切,在他那套可怜兮兮的说词面前,已经成了金刚铁打的心肠,雷打不动。
龚美遍体伤痕,趴在地上不知何去何从,陷入了绝望。他正趴在地上痛苦地叹息,一只官靴映入了眼帘,他以为是公人要来拒捕他,吓得忘记了疼痛一跃而起。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一副八字胡,如同女人般长了一副柳叶眉,一双斜眼,仰天而望。看那模样比自己还可怜,象是三天没吃饭了,两腮深深塌陷下去。可就是这样一副爹不管,娘不怠见的容貌,却是华服锦带,宽袍大袖,一双官靴上爪着一对扑食猛虎。后面跟着两个公人模样的汉子。腰畔悬刀,威风凛凛。
龚美战战兢兢道:“大……大人,小人从此路过,被歹人打伤了!”
他可不敢说出是赌博,那可是犯法的行为。
中年人一捋青须,撇嘴道:“你这样的人本官见得多了,定是输光了银子,无资还债被人打了出来,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来人,把他给我锁了,送去见官!”
龚美吓得魂飞魄散,俯地求饶:“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请大人给小的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位老爷一双眼睛斜视着他的头顶道:“哼!你真能改过自新吗?”
“是、是……,小的真心改过,求老爷成全!”
“恩,想让本官放过你办法不是没有,全看你的表现了?”
龚美两眼发直,不知何意。
官人也不理他,转身向对面一座酒楼行去。龚美不敢逃走,跟在后面象一头夹着尾巴的瘸狼,一瘸一拐跟进了酒楼。
“哎呀,丁谓丁大人,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楼上给您留了雅坐,快楼上请!”
龚美再不济,京城五鬼的名头还是听过的。丁谓身为礼部侍郎,是礼部的二把手,虽才智过人,然而心术不正,做事“多希合上旨,天下目为奸邪”。他与王钦若、林特、陈彭年、刘承珪都以奸邪险伪著名,在京城人称“五鬼”。
龚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丁谓丁大人。丁谓在四方椅上坐定,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龚美望了望门外两个配刀而立的公人,诚惶诚恐道:“有大人在,哪有小人的座位!”
丁谓面对着他,两只眼睛斜着屋顶,不耐烦道:“让你坐你就坐,罗嗦什么?”
龚美搭了个边,半只屁股靠在椅子上,拱手道:“不知丁大人唤小民来此有何差遣,只要小人能做到,全凭大人一声吩咐!”
丁谓满意地看了看屋顶,嘿嘿笑道:“龚美,我要让你做的这件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且俯耳过来!”
龚美伸长脖子,如同一只待殂的鸭子,将耳朵递了过去。
丁谓在他耳边一阵耳语,龚美面露喜色,须臾,却又暗淡下来,喃喃道:“有道是‘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这……丁大人这不是把我表妹往火坑里推吗?”
丁谓一拍桌案,霍然站起:“大胆!你还跟我甩上文词,讲上大道理了,有多少大家闺秀欲陪王伴驾却没那福分,你表妹一青楼女子,蒙陛下垂青,天恩浩荡,得以摆脱伶妓之名,你不知感恩,倒来奚落,不想活了吗?你可要想清楚,你欠的银子祖宗三代也还不完,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不仅这笔银子一笔勾销,免除牢狱之灾,而且你还可以步入仕途,有朝一日你表妹得了势,嘿嘿!你可是国舅,此中厉害你要想清楚!”
丁谓说完,也不看他,起身向外而行。
龚美反复思量着他的话不无道理,何况自己目前即将身陷囹圄,又欠了这么债,不走这条路,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急一探身,抓住了丁谓的衣角,“丁大人,我答应你!”
“哎,这就对了,跟着本官不会让你吃亏的。”
丁谓返身又坐了下来,两人一阵嘀咕。用罢午膳,龚美如一条哈巴狗一般跟在丁谓后面去了王钦若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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