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砸破地板就跳了进去。
地板一破,矿洞深处潮湿冰冷的空气就呼呼灌入,绿色的植物上不一会儿就结上了冰霜。
屋里的吴琰掀开落了满身的女性衣物,白玉般的面上染出愤怒的红色,他不顾形象的半跌坐着、冲滚进地下的黎里大喊:“你跑什么,你给我站住!”
黎里人已经滚进矿洞深处了,她跨上自己的小摩托,心道:傻子才站住呢。
作为宁县走私人培养的小走私人,黎里比谁都清楚矿洞下方,走私人们为了躲避边军而探出的私路。对于吴琰而言堪比迷宫的地下洞穴,对于黎里而言,和对着导航开车没什么区别。
她骑着自己的小摩托一路在阴恻恻的地下矿洞狂奔,将身后年轻的武侯破口大骂“这里为什么会没有定位信号”的声音越抛越远。
大约五分钟后。她开着自己的小摩托冲出了矿洞,奔向了王奕的地盘。
她满速冲过来的时候,王奕的那些手下还吓了一跳。
大家大多都知道她和王奕发小的关系,虽然不拦她,但还是免不得大喊两声让她注意规矩。
黎里抬手就是一瓶干净的饮用水(虽然已经结冰)丢去算是贿赂,一路将车开到了王奕的门前。
王奕:“?”
他刚从老家伙那回来不久。见黎里一副逃难模样,不由倚在门边蹙着眉问:“你怎么了?”
黎里丢了摩托,上下睫毛早已因为低温而冻上一层白色冰霜。她抓住王奕的手,汲取着温暖,呼吸间吐出一口长气,她恳求道:“大佬,救命!我好像扯上王室丑闻了。”
王奕闻言神色微动。他一把将黎里拉进了她的屋子,同时在下属的口哨声中叮嘱保密,把她安顿在屋中一处毛茸茸的扶手椅上,递给她一杯热茶后,方才问:“怎么回事?”
一口热茶让黎里从酷寒中回了点神。
她想了想,言简意赅:“帝国军队开到了我家门口,我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料理的试验品。”
王奕闻言浮出困惑的神色:“试验品?”
他看着黎里:“谁和你说王室丑闻是试验品?”
黎里在屋中渐渐缓了过来,她抬头看了看王奕,融化的冰霜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她说:“不然是什么,都出动‘侯’级别的人物了,不是威胁皇室统治地位的试验品,怕也不会有这个阵仗吧?”
王奕看着黎里,取了毛巾给她擦擦脸。他困惑着说:“可我听说的丑闻可不是这样。”
黎里一边擦脸一边问:“那是什么?”
王奕看着她,眨了眨眼说:“皇后出轨。”
黎里闻言:“……”
她认真道:“你知道皇后死了十几年了吧?”
王奕道:“我知道,我还知道皇后其实不是因难产而死而是因恐袭死在了宁县。她偷偷前往宁县是为了私会联邦的情人,所以皇室方才秘而不宣,并声称当初在宁县遭到袭击的那艘星舰上待着的是一帮外出游乐的达官贵族。”
黎里闻言:“……”
黎里看着王奕艰难道:“那皇室来找我……”
王奕眸色浓厚了起来。他看着黎里,正欲轻声说什么,便听黎里绝望道:“我不会是有联邦血统吧?不会是皇后出轨的证据吧?”
“我就知道,我长得和宁县的帝国人都不太一样,果然,我就是个串种。”黎里太绝望了,“还是要被灭口的串种。”
王奕被她得出的结论说得愣了一瞬,半晌后才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里面如死灰:“我又不是傻子。帝国军舰都开到家门口了,还有自称武侯的人找过来——那可是武侯,六侯之一,拥有七人议会席位的军侯!”
“我一个小小的走私贩,即便有罪,也该是边军杀我——”
话音未落。
一声沉闷而剧烈的炮弹爆炸声哄然响起!
黎里被突忽其来的轰炸震的摇晃,然而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堪比地震的晃动便又来了一次!
再紧接着,这片由宁县暴徒们统治的区域所建立的防爆系统才迟缓的拉响了尖锐的警报,可警报声尚未响上几声,便又被能够精确定点的光炮给一击轰杀!
黎里被惊在了当场。王奕站稳之后,一把推开了门。他刚想要质问发生了什么,就先看见了几乎要压垮这片矿区的星舰群。
星舰群前,衣着光鲜,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沾上的金发少爷坐在悬浮的高座上——他手指点着扩音器,背后是几乎点在了每一个人眉心额头的数百□□口——居高临下地、懒洋洋说:“交人,我保你们——”
看着两发光炮后的疮痍,少爷顿了一瞬,说:“保你们人活着。”
黎里忍不住破口大骂:“艹,边军的制导系统不是只能打星外吗!?”
王奕低沉道:“有星舰群,只需要接上边军的信号,想要新建一套制导系统,不是难事。”
黎里:“……”神经病啊,我只是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串串而已,杀我至于现建系统吗!?
军舰群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于连把激光枪都能卖出天价的宁县而言,这样的星舰群要是真全面开火,可以在一个钟头内将这座星球移平。
王奕的眼中燃起火焰,他似乎想做什么,却被黎里抓住了胳膊。
黎里是很害怕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很难有人不恐惧。
黎里道:“我真没想到他们能现建系统找到我,给你添麻烦了。”
王奕想要说什么,黎里勇敢地一把将他扯进了屋里,自己走了出去,握紧了借着低温凭空凝出的冰刃。
黎里转头对王奕说:“谢谢,后面还是得麻烦你。”
话必,在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下,她大义凛然地,迎上了高空中坐着的年轻军侯的双眼。
在年轻的军侯含着轻佻笑意的眼神中,一把将冰刃压上了自己的胸口!
在那一刻,黎里想了很多。
比如她这些年来所经历的酸甜苦辣的日子,比如她几乎已经快要遗忘了的上一辈子。
再比如——老家伙教过她的、假死的一二三步骤,以及王奕应该看见的、她比出的“延后救援”的手势。
黎里想得简单粗暴,既然军舰找人是因为皇室丑闻,不管她和丑闻有什么关系,只要这段关系“暴毙”,军舰也没有继续行动的必要了。
于是她迎着军舰群,打算在众目睽睽下演一出“自杀”。
然而还不等她琢磨出刺多少流出多少血液算是完美,高空的少爷见到了她,也从高空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黎里忽然就紧张了。
她看着年轻的武侯,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少爷肯定不懂这种下三路,在他面前骗,效率更高。
冰刃刺破了她的保温衣。
从高空落下的军侯也越来越近。
就在黎里打算下狠手的时候。
少爷突然弯了膝盖。
他跪在了离黎里约有一丈的冻土上。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掌握拳抵在心脏。
那颗灿如恒星的头颅低下,他漫不经心地、在星舰群下,向黎里按照律法宣誓“忠诚”。
他说:“武侯吴琰,向您问安。”
这话他初见黎里的时候就说过,只是这次,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说得更多更快了些。
他向黎里递出了一只手——就像电视里皇帝为他心爱的小女儿庆生时,皇太子向第二皇女伸出手时那样。
武侯吴琰慢声道:“愿您长乐康健,皇女殿下。”
黎里:“……”
黎里握着冰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扭头回去看了一眼王奕,又回头看了看跪在自己不远处的军侯。
在全场的瞩目和寂静中,她张口闭口好几次,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
她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