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被人随口这么一问,老陈头却收了声。他骂骂咧咧,一副懒得再搭理众人的样子,只是守着自己的那摊东西不说话。黎里眼尖的发现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卖品”藏得很严实——陈头可不是懒散大意的人,他敢这么做,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这批星舰来到宁县,和他们这帮小走私犯没有一点关系。
黎里想了想,也就把自己的东西拖了出来。
果然,那些星舰虽然停在宁县的上空,却没有半个人要往他们这边来的意思。众人互相看了看,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唯有黎里,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场景有点熟,加上军舰来了,她那些“常客”肯定不会冒头,也就收拾了东西提前回了家。
说是家,也就是个废弃的矿洞。
黎里熟门熟路地点燃油灯直接滑铲回家,简单洗漱后,开了个罐头准备吃饭。
罐头开了,她想了想,又倒出来一半,放进盒子里出了门。
离她家大约半公里的矿洞里,住着曾经怂恿过她母亲把她卖了的老家伙。这家伙在前两年走私督查中和边军起了冲突,被打成了重伤。后来即便能动弹了,也大不如前,干脆便在自己小弟子的劝说下直接歇业养老,接受他以往教过的那些、没那么丧尽天良的小家伙们的反哺。
黎里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憎恨老家伙曾经怂恿她母亲卖她挣钱,但在她母亲去世后,罕见的良心发现,手把手带着她在走私市场站稳脚跟,不至于落到“上头们”手里卖的,也是他。
真正要算起来,恩还是大于仇。
黎里进门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人在了。
王奕,黎里的师弟,也是说服了老家伙歇业养老的那位最出息的小弟子。
他正在为老家伙补充干净的饮用水。
说起王奕,黎里觉得他比自己惨多了。同为宁县的弃儿,黎里的“妈”够靠谱,她还算活得像个人。王奕的“妈”可就不那么像人了。
他长得漂亮,没有庇护者,在宁县会有什么下场都不用去猜。
老家伙这辈子最大的善心可能就在他的身上。他把他从“妈妈”那里买了下来。带回来的时候,王奕浑身都是伤,比她这个刚和人打完架的女孩子,都还要更像个破布娃娃。
不过男孩子嘛,好起来也快。
这才几年过去,王奕已经从“娃娃”变得人模狗样了。不仅身高拔了一筹,甚至还借着老家伙的人脉在宁县抢下了一小块地盘——严格来说,混的可比黎里这个走私贩子好多了。
王奕见到了黎里,他漆黑的、像是墨水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黎师姐。”
黎里对于王奕还是有些亲近感的,她笑眯眯道:“晚上好呀,师弟。老家伙在里头吗?”
王奕非常顺从地点头,指了指里头。
黎里便提着罐头去找人了。
老家伙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躺在藤椅上,浑浊的眼睛瞧见了进门的黎里。
黎里看他躺在藤椅上,面前捡来的显示屏里正播放着帝国新闻,应该披着的毯子却被随手丢在一边。她便一边将罐头递给老家伙,一边顺手替他捡起了毯子盖好。还不忘嘲讽一句:“怎么啦,是觉得自己身体很好,连毯子也不用是吗?”
老家伙动了动眼珠,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也只是嘿了一声。
他看着黎里慢慢说:“天热。”
黎里:……你对着外头只有几度的夜晚说天热?
她狐疑地看着老家伙,显然不信。不过她没有什么追根问底的欲望,说到底,她也不是老家伙的继承人。
黎里指了指给他的罐头说:“呶,好不容易弄到的肉罐头,分你一半,别说我不知恩啊。”
老家伙看着手里的罐头,没有说话。
黎里看着他,忍不住回头去问王奕:“他精神不好?”
王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边,他回答黎里:“好像是,我已经请医生了。”
黎里顿时十分敬仰:请医生,王奕真是混的越来越好了,老家伙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还真是捡了他。
见老家伙精神不怎么样,黎里也就不多打扰了。
她和王奕说了老陈头说的星舰来和十几年恐袭有关的消息,便打算回去。
王奕听了,却若有所思,对她说:“这事我也晓得一些内幕。不仅仅是恐袭,还牵扯些别的。是个大麻烦,总之,这些天少出门为好。”
黎里玩笑道:“什么麻烦这么大,总不是帝国想要清理我们这些走私客吧?”
王奕摇了摇头,他想了想,选了措辞暗示黎里说:“星舰的确是来寻人的,但这事背后藏着皇室丑闻,一旦被牵扯会很危险。”
黎里想说十几年前的恐袭丑闻和他们这帮小辈有什么关系,但看王奕严肃的样子,又想着她卖过的那些违禁品,还是点了头。
点头之后,又想起老家伙。
她从口袋里取出了点钱,塞给王奕道:“那这几天我就不出门了,你要是方便,就帮忙买件恒温器。老家伙看起来已经糊涂得不知冷暖,别哪天冻死在夜里自己都不知道。”
王奕接过了钱,他微微笑了起来,应允说:“好,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