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各个英姿勃发,从北门一路都是踏着标准的军姿而来,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几乎荡漾在京城中轴线的每一个角落。
京城中的百姓仍是好奇,便也多闻讯赶到了中轴大街两侧围观,熙熙攘攘的竟也十分热闹,翠儿见了这些围观的群众,不禁灿烂笑着劝二皇子:“二皇子,您瞧,咱们京城的百姓都拥护您呢,听闻你凯旋入京,都来夹道欢迎呢!”
二皇子却似乎并不以为然,咬着牙冷冷道:“四弟十二弟当时击退了林海国的敌军才叫凯旋!夹道欢迎?京城来个曲艺班子,也会有这么些人围观!”
翠儿听着二皇子满满的耻笑,不禁只得噤了声,她实在搞不懂,二皇子的那些兄弟为了得到皇位几乎都要强迫了头,怎么偏偏就二皇子如此特殊,皇后娘娘将皇位夺下来送到他手中,他还如此委屈?
整个京城几乎都拥挤在了中轴线上,几乎没人瞧见,那城西的关卡外三里处,正有三五个人保护着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一路向西北方向逃去。
那被簇拥着保护起来的中年男子,正是刚刚从天牢中暗度陈仓出来的乐仲,他叱咤了朝堂三十年,没想到竟落得个狼狈逃窜的下场。他的细作已经被皇后消灭得七七八八,惟独剩下五百人,就在京城西北五十里外的魏子城等待。
他只需要跟那五百人汇合,便有了基本的保证,他当日落难后边派人送往林海国的信件,也不知道抵达了没有,他跟林海国走私商贸这么多年,关系还算不错,如今他也只能选择到那儿去躲躲风头了!
乐仲清楚得很,皇后之所以始终将他关在天牢中未直接处死,便是希望可以在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毕竟他是当朝左丞,他所掌握的朝堂资源要比皇后掌握得更全面和准确,更何况她当初选择与他联合,便是因为他手中的某个举足轻重的物件,他若不全全放手,只怕她将二皇子推上了皇帝的宝座也没有用!
而她却始终不曾与他来做这笔交易,并不是她有多气恼他的背叛,而是她似乎在寻找他的弱点或者是命门,只要一拿出来,便可以让他必须点头同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乐仲就是知道了皇后的这种思维,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逃跑,反正他即便被抓回京城,只怕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处斩。
乐仲一路疾驰着,竟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女儿,已逝的乐薇自不用想,只是乐菁和乐萱二人,他对她们从小便颇为严厉,虽是姑娘,学的却从不是刺绣女红,而是心计谋略,为的就是可以为他的仕途填些动力,如今瞧来,她们二人竟比他更深谙这安身立命之道,如今天下动荡至此,她们两人却一个隐于林、一个安于宫,几番斗争下来竟丝毫未损,反而是他落了个仓皇出逃。
乐仲咬牙,他究竟是多么失败,才会养出这么两个不孝的女儿!
他乐仲这一世也算是名声显赫了,只可惜到底是后继无人,到了这等时候,竟连个可以投奔依靠的儿子都没有!只怕有一日他驾鹤西去,也必定是要后继无人了。
后继?乐仲猛地皱眉,他如何会突然想起这等丧气事儿?
乐仲才想要自我安慰,便听见前方一阵马蹄呼啸,还不等乐仲防备,便已经被那突如其来的众多骑兵包围得严严实实。乐仲抬眼,便看见了为首的十四皇子。
乐仲咬牙,这个最爱多管闲事又软硬不吃的十四皇子,最是难缠,竟这么轻易地便围堵到了他?难道他这五个护卫中还有奸细?
乐仲并未开口,只是挺直了腰杆坐在马上,在没有确定十四皇子的来意之前,他可不想提前给他留下什么把柄。
十四看出了乐仲一如既往的鬼心思,便不羁地扯出一抹得意的笑:“乐丞相,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迎进二哥凯旋,乐丞相为何在这儿玩躲猫猫了?”
乐仲皱眉,十四皇子知道二皇子今日入京,便不可能不知道他被皇后羁押的事儿,如今在这儿出现,是为了抓他回去么?乐仲盘算了一刻,才清浅一笑,不去回答十四皇子的问话,反而反问着十四:“若下官不曾记错,十四爷曾求过万岁爷,将小女乐萱许配给您吧?”
十四不禁眉梢微挑,好端端地怎么会提及七嫂?十四略扬起下颚,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是又怎样?”
乐仲那下巴上的胡子微微动了动,才扯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十四爷爽朗豁达,下官不敢跟您绕圈子,便跟你直说了,下官急于奔命,不敢耽搁,虽不知十四爷是为何来围堵下官,下官不敢有微词,只能拿下官最珍贵的小女做抵押,若十四皇子放下官一条生路,下官便必定将小女乐萱送到十四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