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从小便在那众生平等的环境下长大,才敢如此泰然自若。
此时的大殿之中却是一阵惶恐的寂静,退到一旁垂手而立的乐璇眼瞧着龙椅上的玄策龙颜大怒,那飞入鬓角的眉梢仿佛下一刻便要被眼中喷出的怒火烧着,没人知道那梁喜递上来折子的是何内容,只看见皇上将折子狠狠地抛到了殿中的官员脚下,眼前的所有食飨珍馐也被全部推到了地上。
“将各国使节送回驿馆去,先不准离开,朕有情报来报,某国使节与本朝户部勾结,朕也希望只是谣言,但不得不查!没有得出结论之前,谁都不准离开京城!”玄策咬牙切齿地开口,话才说完,便冷着一张脸,甩袖离去。
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显然,这张奏折是冲着殿上的使节们来的。
梁喜一路随万岁爷离开,还是不忘吩咐宣和殿的太监们将各国使节招待好,赔笑也好恐吓也罢,一定要让他们平静地留在京城,切不可有何其他的情绪。
大殿之上瞬间便是一片混乱,面对太监不比面对皇帝,埋怨声、质疑声此起彼伏,几个老王爷最是气不过,已经是交好多年的友国了,何必还要连锅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呢!
“走吧,跟我回府!”乐仲冷着一张脸,看了乐萱一眼。
“父亲大人!”乐璇一副无害的模样,“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身为左丞相,确定能在家里待得安宁?女儿听闻元右丞刚刚已经吩咐过太监为他送茶到九卿房了,看样子是准备在宫里随时听候召唤,若是万岁爷召见,您比右丞慢了个把时辰,恐怕……”乐璇满脸都是替乐仲考虑的表情,仿佛真的担心他失宠一般。
乐仲微微皱眉,他若是一直留在宫中而将乐萱放回去,恐怕等他回去这丫头早就逃跑了,乐仲看得出,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对他的话为令是从的傻丫头了!
乐仲随手捋了捋胡须,才轻声开口:“那你便先去法华庭,替我向法华庭的珈蓝师太求一个平安符,待我这头的事儿平息了,我再与你一同回去。”法华庭在大明宫与太极宫相交的西北角,是皇家每日奉香的地方。平日里去的人不多,只是在这里开辟了一个角落,说是有为后宫镇灾避邪的作用。
乐璇竟笑的格外开心:“父亲大人何必非要支开我,不就是想留我在宫中,免得我出去闯祸么!我陪您一同去九卿房候着不就是了。”
乐仲似乎并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话,用眼睛扫了她一眼,脸上却没有太多神情,只是微微点头:“那便随我来吧!”
乐仲才走了两步,便被十二拦住:“乐丞相,我有事与你家三小姐谈谈!”
芷兰才被几个太监领着向外走,才走出几步便听见十二的话,整个人跳脚:“十二,你又背着我跟她约会!”
元锦叹息着摇头,轻轻拉住芷兰的手腕:“别闹,这气氛可不是能容你胡闹的,快随我回去!”
“母后……”芷兰撒娇无效,只得在母后的拉扯下一路向外走。
走到太和门,芷兰便见了玄凌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七表哥,你今年居然回京了?你可以回京何必我偷偷摸摸地跟着十二跑去萧山别院找你玩啊,还害得我回去挨了母后一通臭骂!”
玄凌珏一眼瞧见了元锦,那与母后有八分相似的容颜让玄凌珏也有一刻恍惚,心便如被钝物狠狠地击了一下,原本便紧抿的唇更是细成一条线,双手合十向两人作揖:“玄凌珏见过两位施主。”
元锦牵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珏儿长大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十五年前在她听闻了姐姐逝世后急匆匆赶到京城来,那时的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经历了那一番世故,疏离的眼神中透着悲凉,如今瞧他,那眼眸依旧疏离,而且更加深邃难懂,但却仿佛少了一分寂寞。
看着玄凌珏出神了许久,元锦忽而觉得失礼,才微微颔首:“珏儿身体健康便好,我们先出宫了。”
玄凌珏望着元锦拉着芷兰的手腕越走越远,玄凌珏不禁有些苦楚,元家在母后那一辈便只有三人,元修舅舅是当朝右丞,为人是十分正直,对大哥也十分亲厚,却惟独对他不冷不热,元修舅舅与大哥一样,都认为他便是害死母后的凶手。
元锦姨母倒并未表露出对他的厌恶,但每次看见他,话都不会超过三句,仿佛他是何种洪水猛兽一般,让她避之犹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