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乔双拳紧握:“可我若保护了她,会让我十年来所有的经营毁于一旦,你知道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出一步步爬到大殿的最前端要有多少坎坷吗,难不成就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打回原点?”
粗布和尚的眼睛仿佛藏了一整个浩瀚的宇宙,让楚乔看了也不禁惊叹于他一个眼神所散发出的胸怀和气度,目光越过楚乔向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的壮汉望去,深吸了一口气,薄唇轻抿,字字掷地有声:“输了她,赢了世界又如何?”
乐璇看着一身粗布衣裳的玄凌珏一脸笃定地看着自己,那声音虽不甚大,却恰好可以让她听见,胸中不知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让她竟有一秒钟的迟疑,旋即才回过神来大叫:“不好了三皇子,乐小姐已经喝了药,现在血流不止!”
楚乔在听见那一声惊呼的时候几乎要背过气去,缓了片刻才急匆匆往关押“乐璇”的房间奔,他有些难以置信,乐璇那种倔强脾气怎么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自己把药喝掉!
玄凌珏用一丝不解的神色望向乐璇,楚乔既然并未开口逼天鹤堕胎,她们俩何必演这一出?
看着楚乔跑远,乐璇方才一把抓住玄凌珏的手,顺着后门一路离开,玄凌珏看着乐璇在前面微微喘息地狂奔,不由得暗自皱眉,她毕竟还带着身子啊!思忖片刻,玄凌珏一手抓住了乐璇的胳膊,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便将她架起,一路用轻功跑了三四条街,方才将她放下:“为何要支开楚乔离开?你不是要来看看楚乔是如何对天鹤的吗?”
乐璇撇嘴:“我这不是都看到了,他让我堕胎么,我要是这么容易受人摆布我早死过一百八十回了!男权主义果然是容易被男人接受,他现在做的,比当年在我的饮料里下兴奋剂更过分!”乐璇微微眯眼,楚乔果然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人。
不知为何,乐璇竟抬眼去瞧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虽是个和尚,又身负着家国天下的重担与仇恨,却从不曾用王爷的身份压迫过她半分,甚至没有强迫她做过任何一件事,似乎凡事皆由她做主,他便会欣然接受。
乐璇抿唇:“当初我要堕胎,你是知道的,为何不来阻止?”
“那是你的决定。毕竟当时胎儿尚小,流掉对母体影响不太大。”玄凌珏语气轻缓,带着难以抗拒的冷静。
天仿佛突然惆怅起来,滴滴细雨伴着杏花一同落下来,搅得世界仿佛也有些缠绵。
乐璇在这杏花微雨中怔忪了片刻,方才被周围几个过往匆匆的行人撞醒,抬眼望去,几乎所有人都在四外逃窜,乐璇皱眉,随意捞起一个行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西陵国里应外合,要破我们驼城的边防呢,如今城里的西陵人都造反了!”
放走了行人,乐璇微微皱眉,十二与十四打成什么样了她还不清楚,楚乔又在小院儿里看天鹤在演戏,这节骨眼上怎么会有暴乱呢?不是楚乔,又是谁会这么做?
乐璇抬头:“若真是西陵国来犯,你要出手助十四吗?”
玄凌珏微微摇头:“十四虽才满十八岁,带兵已经四年,这样的小动乱他可以平定。”
才不过片刻,便见主道上一片尘土飞扬,十四带着精兵如一阵风一般往边防赶去,这驼城俨然已经是他的属地,他决不允许西陵国任何人打驼城的主意。
玄凌珏立在暗处,一身褴褛僧袍也不显眼,只是静静地看着军队走过,才淡淡开口:“这一次来犯的应该是西陵国太子褚哲的人,希望趁乱占领驼城倒是其次,可以趁乱将三皇子褚乔杀死并嫁祸天朝,才是他的目的。”
乐璇看着玄凌珏冷静的薄唇,认同地点点头,这场动乱明显不会是那个让一脸慌张的楚乔策划的,而十四那边她也未听闻什么,显然,能够坐收渔利的,就非西陵国太子莫属了。
不多时,又闻一阵马蹄声,十二一骑汗血宝马直追十四的队伍,乐璇抿唇:“十二与十四,究竟是怎样的纠葛?”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玄凌珏轻声开口,“他们的所有纠葛恩怨,都源自最初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玄凌珏的面色是柔和的,虽然大半已经隐匿于暗处,却还是可以看见他眼眸中的兄弟温情。
乐璇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若你是十四,你会帮西陵国的太子还是楚乔?”
玄凌珏抬眼,正视着乐璇的眼睛:“若是十四,必会助褚乔,因为他最鄙视褚哲这种坐收渔利的人,若是我,必会助褚哲,因为若是褚乔登基,只会使天朝的边境更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