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金燕西的诗社张罗起来,宋世卿调动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忙前忙后,甚至为此不惜耽误工作,下班之后更是不见人影,直接跑到隔壁,和金燕西一商量就商量到很晚,比自家的事还要上心百倍。
对宋世卿这样鞍前马后的忙碌陆轻萍还是很能理解的,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冷清秋对诗社也那么关注,一提起作诗来就眼睛闪闪发亮,虽然陆轻萍也勉强算得上上一名文艺青年,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这份狂热,后来想到冷清秋过世的父亲是辞赋名家,觉得这可能是血脉里的遗传吧。
陆轻萍拎着个西瓜进院,将西瓜递给韩观久,让他把它放到后院井里沁着,然后进屋,目光落到桌子上摆着一盘子桃子上,一愣,这会子桃子基本上还没上市,就算有那么几家零星售卖的,价格不低,她可不觉得冷太太会舍得花钱买,至于宋世卿更是想都不用想。
冷太太看到陆轻萍,指了指桌上的桃子说:“轻萍,这是隔壁傅太太今天送过来的,说是昨天是她女儿的生日,特地买的,算是寿桃,你尝尝。”阿娣听了冷太太的话,赶忙将桌上的桃子端到陆轻萍身边的高几上。
陆轻萍走进才发现,这盘桃子并不是真桃子,是用面粉、红色素之类的东西仿制成的桃子,因为做的栩栩如生,所以看上去和真的一样。陆轻萍拿起一个,掰开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一般,也就是和路边卖的甜味点心一样,只不过是做成桃子模样罢了。不过虽然不好吃,但是就冲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样子,不会比真桃子便宜,应该很贵。
陆轻萍摇摇头,觉得不值,将掰开没动的另一半放了回去,说道:“看着还不错,没想到味道却不怎么样,还不如买回来的点心好吃呢,不过摆在那里,看起来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一语未了,宋世卿从外面进来,说道:“这在说什么呢?说的这么热闹?”边说边捡了陆轻萍对面的椅子坐下,坐下之后一下子就看到了陆轻萍身边高几上摆着的桃子,笑道:“哈,轻萍竟然买了桃子回来。现在还没到桃子上市的时候,这么一大盘,恐怕没少花钱吧?赶快端过来,给我尝尝。”
“这不是轻萍买的。”冷太太一边示意阿娣将摆在陆轻萍跟前的桃子端到宋世卿跟前,一面说:“是隔壁傅太太今天送过来的,昨天是她在贸易行里工作的女儿的十九岁生日,她和商家定购的。本来应该昨天正日子送过来的,但是因为她一开始把女儿的生日给忙忘了,快到晚上才想起来,所以才赶忙打电话订购,送来的时间比较迟,她说估摸着我们家已经睡觉了,所以今天才送过来。”
在阿娣将桃子端过来之后,宋世卿这时也看清眼前的不过是做成桃子的点心,并不是真桃子,也没了吃的兴致,待到听说是傅太太送来的,脸色一正,非常严肃的说道:“我正想和大姐说这事呢,只是这两天一直混忙,就把这事给忘了。我知道大姐和傅太太交好,走的很近,但是以后大姐还是和傅太太尽量少走动为好,如果能不来往最好不要来往。”
“这话怎么说?”一家子大小都有事情,只有冷太太一个人呆在在家里,因为不愿意和那些大字不识几个,整日知道说些蜚短流长的邻里打交道,冷家难免有些无聊和寂寞。自从和傅文佩相识后,两人很是投契,常常坐在一起闲聊。难得有个能说话的人,哪里是说不来往就不来往的?宋世卿必须拿出一个令她信服的理由才行。
“按道理说我一个大男人不好言人家是非,毕竟大家都是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且傅太太和大姐你一样,都是寡妇带着女儿独自生活,殊为不易。” 宋世卿轻咳一声,说道:“虽然现在民国了,没旧时那么多讲究,但是做人还是要求清清白白的好。我听人家说,时不时有陌生的男人上傅太太家,是个生面孔,好像是个拉黄包车的……据说傅太太和那男人来往多年,每次都是那男人进门后没多久,傅太太就跟着那男人出门,然后过了大半天才回来……”
顿了一下,宋世卿叹道:“其实现在已经是民国,傅太太虽然是个寡妇,但是就算再嫁也没什么妨碍,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结果毁了名声,而且遭人耻笑指点呢。这样背地里和男人勾勾搭搭……”
“二弟!家里没有个男人支撑门户,日子过得有多难,你应该是清楚的!”冷太太神色冷厉的打断宋世卿,寡妇门前是非多,冷太太正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请宋世卿帮她支撑门户,有宋世卿这个男人在,风言风语就会少很多。虽然傅文佩搬过来的时候说她不是寡妇,但是她带着依萍在这里一住多年,从来没见她丈夫上门,邻里之间还是将她当作寡妇来看。哪怕冷太太知道陆振华还在世,但是对已经被陆振华撵出家门的傅文佩,她也是把她当作同类来看的。
听宋世卿这么一说,冷太太感同深受,气愤的说道:“二弟,邻里那些看不得人好的闲言闲语也值得相信?我和傅太太来往这么长时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能看出一二的,你怎么能相信那些长舌妇的胡编乱造,别人说什么,你怎么就能信什么?这根本是污蔑!你一个大男人,不说去辨别其中是非,怎么也跟着瞎嚷嚷起来?”
“还有傅太太不是寡妇,她丈夫也在上海,她和她女儿只是没和丈夫在一起住罢了。至于那个拉黄包车的男人我也见过,傅太太还向我介绍过他,他原来是她丈夫身边的人,不时的过来是为了照看她们母女。什么偷偷摸摸,勾勾搭搭,傅太太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李副官和傅文佩重逢之后,一开始是奔着照看他们母女来的,不时的帮着过来做些傅文佩做不了的粗笨活计,但是后来,就成了傅文佩接济李副官一家了。傅文佩救济李副官家的钱,够她雇一个作粗话的给她干三辈子都有余!
“好,好,好!我错了行了吧!”宋世卿看到冷太太的神色,知道可能戳到了冷太太的“伤痛”,赶忙认错,但是他承认错误之后,又道:“虽然我在傅太太这里犯了错误,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大姐,你还是和傅太太保持距离的好。”
不等冷太太说话,宋世卿说道:“这其中不关傅太太的事,是她的女儿。大姐,虽然傅太太说,说她的女儿在什么贸易行工作,做的是正当职业。但是你想想,什么贸易行上午不上班,要下午才能上班,而且一上就上到三更半夜?就算是上夜班也没有这么个上法的,只有那些灯红酒绿不正经的场所才会这么晚还营业。”
宋世卿撇撇嘴,不屑的说道:“这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呆在家里不出门的家庭妇女吧,不信,你出去问问,随便到街上拽住一个男的,只要问问上海半夜还需要上班,营业的场所,看看他们怎么回答你?还有,我们搬过来的时候,不是听人说傅家经济很是困难,已经拖欠好几个月房租了,但是等傅太太的那个女儿一上班,一下子就把房租付清不说,而且之后傅家的生活水平还不错。”
指着桌上的寿桃说:“你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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