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链寒黝黝,这尊恶神的模样长相足以叫小儿止住夜啼,不过好在并不如何在意奚羽,和吓唬小儿的故事有所出入,只是目光淡淡掠过,便洞悉了眼前少年人的心思。
“那个……多有打扰,天色不早我就先走了哈?”
奚羽觉得三魂七魄都回来了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打着哈哈道,可是脸色白,细密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谁都能看出他是勉强镇定。
然这只妖魔真的没有拦他,目光流转,宛如暗夜,深不可测,就这样放奚羽从哪儿来回哪去。
直到奚羽彻底出了洞,闷着头跑远了,隔着干涸的沼地往后望去,后方没有一丝动静,他才重重松了口气,蓦地把提着的心放下,四肢都虚,伸手擦脸,抹了一掌心的冷汗。
事实上这头妖魔从头到尾都好像没有丝毫意图加害于他的意思,没有表露过恶意,却也对采药少年和这个世上殊无善意,有的只是两只玄冰般阴寒的瞳子。
饶是如此,奚羽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心里的恐惧都被勾了出来,幻化诸多自己惨遭不测的景象,如今已经所离甚远,但还是心有余悸。
后怕中又想起自己取名叫阿呆的紫蛇,看这幅样子难不成有主,是那妖魔饲养的?
原本他还以为找到了一个山中精灵做玩伴,现在就算再给他一个胆子,却也是不敢再贸然进那个岩洞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奚羽下了山,抬头日头已然沉下去,火烧西边的团团云彩,瑰丽多姿,不再刺目,天地之间镀上一层柔和的橙黄。
晚风吹过,树枝摆动,叶子都晒得软趴趴的,村前有老狗百无聊赖趴在地上望着远方,吐出舌头滴着哈喇子,滚落在尘土里。
他去的时候捧着装满清水的瓦罐,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还丢了魂,眉眼恍惚,一直在想着心事,在村口迎头撞上了一人也不自知。
“唉呦。”
奚羽吃痛叫了声,今天他晦气缠身,身子骨已经接连两度受创,等到回过神来看清面前的人,才老老实实喊道:“虎子叔。”
名为虎子的大汉是村中的猎户,自小看他长大,面容憨厚,身材魁梧,高出奚羽几个头,奚羽就是埋头走路撞在了他精壮的胸口上,此时他正拎着几只小兽,抓挠了下后脑勺,嘿嘿笑着,瓮声瓮气说道:“你小子什么愣呢,想姑娘了不成。喏,我今个儿手气不错打到不少猎物,这只野兔你搭个手拿回去让老奚头拾掇拾掇,剥了皮去去腥,可肥着呢,让你小子吃个满嘴油,哈哈!”
“男子汉不吃肉怎么行?!”说着,他劈头盖脸就丢了只兔子过来,奚羽手忙脚乱地接住,临走前他想起什么,叮嘱道:“对了,我老娘这两天上火的很,什么都没胃口,你回去叫老奚头开个药,明个一早捎给我。”
“别忘了!”
“好咧。我记得了。”
奚羽连连点头应了声,目送着大汉离去,拎着兔子继续往家里走。
古道尽头黄昏落,家家的炊烟这时都袅袅升了起来,飘摇直上,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