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壶,又空掉了一瓶。他半眯着双眼,朝一旁候着的郭厚生低吼着:“快给本殿上酒!”
“殿下,现在已经是夜深,小人还是先扶您回去歇息着吧。”郭厚生打量了一眼夜空中不甚明亮的月光,阴霾的乌云将月亮遮住了大半边的脸,也将天空蒙上一层朦胧的细纱。
“不回去!”萧瑀甩开郭厚生上前相扶的手,摇摇晃晃地起身,朝酒壶堆着的地方走去。“本殿能回哪里去?你倒是说说,本殿能去的地方还有哪里?”
“殿下这段时间都歇在东书房的。”萧瑀今夜的确有些异常,或者说从龙乾殿出来后,他就表现得和平常不一样。当时殿中,只有他与萧沨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讲了些什么,但出来后萧瑀的情绪便一直低落。现在更是难得一见的酗酒,萧瑀平时是个极为自控之人,饮酒也是从不过量,以避免被人算计。
郭厚生心里犯着嘀咕,却不敢询问萧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怕有个什么闪失。
“东书房?”萧瑀茫然地扭过头,朝龙乾殿的方向望去,久久没有再言语。就在郭厚生以为他即将石化时,他忽然大步地朝前走去,将郭厚生等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殿下?殿下您这是上哪里去?”
他已然酒醉,郭厚生当然带着一群宫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郭厚生一片忠心,萧瑀却觉得烦闷,脚下的步子迈地愈加大了,几个转角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郭厚生站在宫墙下,望着四周静悄悄的宫殿,忽然觉得一阵渗人的冷意窜入四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中曳然而生,他虽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却相信着预感的准确性。
今夜,怕是有事发生!
他指挥着身后的宫人,悄然地潜入夜色中,不动声色地四处寻起萧瑀。
东厢房的侧屋内水雾缭绕,杜云锦正褪了衣裳踏入水盆之中。
这些日子她睡得并不安稳,每个夜里她总是会做着许多破碎的梦,一会儿是被斩杀的萧玉礼鲜血淋淋地冲着她莫名地笑,一会儿又是一袭白衣的萧少康站在水边,悲哀地望着她。
她的噩梦连连,近身伺候的如玉也清楚,为表忠心便特地准备了药浴,让主子能清清心境。
杜云锦虽对她不再如旧时般亲近,不然她随侍在身侧,但比起其他连房门都进不了的宫人来说,她的地位依旧摆在那里,无人能撼动。
如玉添完热水,又劲道合适地帮杜云锦按摩着头部。出了那件事,杜云锦的位置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明里暗里主子也是表明了态度的。只要杜云锦一日还是这太子妃,她的任务就不能算完成,不管杜云锦怎么待她,她都必须呆在杜云锦的身边。原来杜云锦是躲在佛堂里,她无从下手,可如今杜云锦已经回了东厢房,她自当是要好好地表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