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姬代悄悄缩回脚步,一步一步沿着与秦军看守的位置不远不近的距离,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行踪。
他期盼能够有那么一两处守卫不严密的位置能够让他找到逃生的机会。
但很快,姬代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秦军每两人一组,相隔视线能够清楚看到对方的位置站立。
玄甲战士们神色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哪怕有夜色遮掩,他们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想要从两组看守之间偷偷溜走的人抓出来。
更加糟糕的是,松林地处平原,姬代就是想要寻找一个有个地势险恶的地方慢慢爬出去,都没有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姬代仍旧没有寻找到逃离这片松林的办法,但一种不断磕着松仁的小动物拯救了姬代。
他学会跟着松鼠破开松仁,用其充饥。
仅仅几天的时间,姬代已经明显的消瘦下去,但他仍旧有着饱满的精力。
唯一的变化是,他觉得自己此生再也无法离开这片松林,最终一定会死在其中。
也因为这样,姬代开始有心情漫无目的的在松林中游荡,试图认识自己的埋骨之地。
“啊啊啊——!!!”姬代忽然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
随后,他转身就跑,完全不敢在此处停留。
被他远远抛在身后的人,终于抬起头,口上占满了碎肉和鲜血。
田健满不在乎的用脏污的衣袖擦了擦嘴,扔下燕王喜仍旧带着微弱呼吸的身体,拖着脚步走回粗壮的松树下“嘭”的一声瘫坐在地。
他呵呵的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寡人不要死,寡人不会死的。燕王喜死了,还、还有姬代,哈哈哈哈!”
“哈、啊哈!!”姬代不停喘息着,双眼瞪得滚圆,手指紧紧扣入松枝之中,被扎伤了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忽然松开手,不停用力的劈断粗壮的松枝,一点点剥除上面的松针,不断在地面上见粗壮的松枝头部摩擦得锋利。
姬代瞪着惊恐不安的眼睛,低声安慰自己道:“只要杀了他我就安全了,只要杀了他!”
田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早就过了能够凭借体力获取食物的年龄,若非秦军一早因为燕王喜的胡搅蛮缠将其刺得重伤,田健一定早就和燕王喜一起饿得头昏眼花,毫无挪动一步的力气,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因此,他完全没有防备过姬代在夜晚前来杀他。
姬代小心翼翼的压着步子,不让自己发出太多声音,终于摸到了田健身边。
可老年人觉轻,田健竟然醒过来了!
“你也要吃吗?别杀我,我把姬喜分给你一半,不,全都给你!”田健看着姬代手中握着有着尖锐头部的松枝,大声喊着,手臂撑在地上不断往后爬。
可姬代没再去搭理田健丝毫,他轮着松枝不断敲打着田健的头部,无数血花混着脑浆喷涌而出,飞溅了姬代满头满脸。
直到手上没有一丁点力气,他才停下动作。
姬代等待着力气恢复,随即,赤红着双目走向没死却还不如早就死了的姬喜面前,将松枝尖锐的头部送入燕王喜几乎不再跳动的心房之中。
当一切都结束,姬代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快步,将头狠狠砸在树干上,彻底结束了性命。
嬴政坐在咸阳宫中,带着心腹大臣探讨了接下去秦国应该有的举动,但神色之间似乎不如往日专注。
彰黎忍不住出声询问:“太子今日身体不适吗?”
嬴政摇摇头,忽然说:“朕派姚贾将投向的齐国国主田健送入没有任何食物的松林之中,松林面积远超过五百里。”
姚贾以五百里封君劝降了齐国国主的事情,身在秦国权力核心的大臣早就已经有所耳闻。
他们一直为太子是否舍得给田健分疆裂土而心存怀疑,因为太子政根本不是个如何宽和好说话的人,眼前亲耳听到他提起此事,不由得心中都感到诧异不已。
嬴政微微蹙着眉头,有些烦躁的说:“孤让姚贾将田健、赵王代和燕王喜一起关入松林之中,五百里的松林没有任何能够进食的食物。晨间,有将士回报,他们三人都已经死了。”
“太子将他们饿死了?”彰黎随口询问,显然已经不将这群亡国之君放在眼中了。
没想到嬴政却摇摇头,将松林之中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大殿之中骤然静了下来,沉默尴尬的在其中蔓延,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正殿之中的大臣们完全被这个消息之中惊人的转折吓坏了。
嬴政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之后,忽然说:“朕希望我大秦治下的土地,没有人吃人的事情发生。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有这种情况。”
众臣赶忙跪下叩首,连声称是。
嬴政却仍旧眉头紧皱,忽然道:“难道人吃人的事情过去常常发生吗?”
哪怕嬴政上辈子童年过得再艰辛,也没考虑过人吃人的事情竟然是十分常见的。
三位亡国之君之间发生的惨剧,让自以为身经百战的嬴政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眼界仍旧不够宽广。
彰黎苦笑一声,点点头,轻声道:“国主仁善,轻赋税、薄徭役,又有关中水渠贯通东西南北,百姓的日子过得十分富足。前些年赵境大旱,死的人绝不光是战死的,许多孩童都变成了他人的盘中餐。所以,太子没听过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嬴政抿紧嘴唇,终于说:“肃清律法,灾年再减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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