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他的眼,即便是你把他架到火炉上烤,也未免能有什么效果。”
玄烨斜睨了尼楚贺一眼,轻声哼道:“依你的意思,是不是巴不得朕天天被戴绿帽子才好。”
尼楚贺忍不住噗嗤一笑,撅着嘴反驳道:“哪有的事,臣妾治宫不严,管教无妨,还请万岁爷恕罪。”
两人相视而笑,接着一阵沉默。尼楚贺转了语气,顺势靠在玄烨胸前,微微叹气。
“在想什么?”
尼楚贺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轻声问道:“表哥,以后……你会不会厌弃我?”
“这话是从何而来?”
尼楚贺裂开嘴唇勉强一笑,“就是胡思乱想罢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眸里却是一片黯然,透着淡淡的悲伤和哀戚。
回到景仁宫已过了申时,尼楚贺一走进卧室便在美人榻前躺下,手中拿着团扇一下没下地摇摆,神情有些呆滞,目光涣散,上午荣嫔所说的话在脑海里一一闪过,却感到无名的悲哀与伤心。一个人正兀自发呆,却见初雨轻手轻脚走进来,禀道:“主子,慈宁宫的人来传话,说是太皇太后想念小阿哥了,让主子带着小阿哥过去一趟。”
“知道了。”尼楚贺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闭上眼睛假寐了一会儿,才重新起身,让奶娘抱来小胤祧,换了身素净的月白色旗装,梳了简单的小把头,又准备赶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经过门口的时候,突又折回来,尼楚贺转头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轻声道:“以后换一种熏香,这味道太浓了。”
初雨一怔,久久没反应过来,再回过头时,却早已不见了尼楚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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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让你过来帮我拿个主意……”太皇太后面露为难之色,看着尼楚贺一脸无奈,又道:“你说我一个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皇帝还让我管这管那,这不是存心跟我这个老婆子过不去吗?也不体谅体谅哀家这个祖母,真是的。”
尼楚贺温和笑道:“皇上又劳烦老祖宗了?”
太皇太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可不是,他把前明公主这么大个活人交到哀家手中,你说该怎么处置为好?”
“傅怀玉?”尼楚贺一愣,只觉得脸上的肌肉僵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变化,继续拍着马屁,“老祖宗慧眼独具,阅历丰富,万岁爷将傅怀玉交给老祖宗那可是上上之策。”
太皇太后怪嗔了尼楚贺一眼,“你那胳膊无时无刻不向着皇帝拐,真是白疼你了。”
尼楚贺讪讪一笑,并不作答,两人说了会儿闲话,又谈到处置傅怀玉一事上来。太皇太后铁了心要听尼楚贺的意见想法。尼楚贺无奈,只好说道:“臣妾记得去年万岁爷在潭拓寺旁边修了一座栊翠庵,那地方清净,又有菩萨保佑,衣食住行都是由皇家支付,想来那地方是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太皇太后仰头大笑了几声,拉着尼楚贺的手亲昵道:“哀家就说呢,我那乖孙子能娶到你当皇后,真是大清之福啊。这问题为难了哀家好几天了,冥思苦想好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法子,你这小脑袋瓜子,精灵着呢。”
“太皇太后过奖了……”尼楚贺略显羞涩地低下头,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皇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更不用说眼前这位历经三朝,辅佐两帝的太皇太后。
前几日那个穿着大红袍子装到惠妃的女人……
尼楚贺轻轻抬眼,只见太皇太后正欢喜地逗弄着小玄孙,慈眉善眼,专属于老人慈爱的目光停留在孩子娇嫩的脸庞,周身散发出一种柔和宁静的气息,就如同平常人家的老奶奶那样。和蔼,可亲……
最终还是像尼楚贺说的那样,傅怀玉被扔进了栊翠庵,剃了头发做姑子。终南山一派全军覆灭,傅家上百条人口被流放宁古塔,前几天又传来吴三桂在岳州大败。这个世界上,认识傅怀玉的人不多了,关心傅怀玉的人再也没有了,她就像是一朵昙花,盛开也只在那一刹那。风风光光活了十几年,然后在默默无闻地消失掉,到了最后连一点记忆都不曾留下。
自此以后,常伴青灯古佛,世上再无傅怀玉这个人……
出了慈宁宫,尼楚贺让人把胤祧送回景仁宫,而她自己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冰雪在身后喊道:“主子,您这是去哪儿?”
“景祺阁。”
宫人们俱是一惊,连忙跪下来,求饶道:“娘娘身怀龙嗣,那地方不干净,去不得,娘娘还是请回吧,别让万岁爷担心才是啊。”
景祺阁,那是关押废妃诚嫔的地方,而且宫里有所传言,诚嫔已经死了……
尼楚贺弯腰将冰雪扶起来,笑道:“我做事自有分寸,你虽是万岁爷的人,我也没有亏待过你半分,今日你只需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就行,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主子……”冰雪迟疑。
尼楚贺叹了口气,道:“他对我虽是一万个好,没有证据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