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动了起来,就像带上了生气活起来了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孟文谦一句玩笑似的话:
——“据说这支蜡烛里面,掺着尸油。”
梁旻拿起灯罩——
“你想做什么?”背后传来清润的声音,只是无端带着一丝冷意。
梁旻转身看去,手里依旧拿着灯罩,他的表情被隐在昏暗之中,语调缓沉,“熄灭蜡烛。”
“我告诉过你,不要熄灭。”孟文谦面无表情,目光幽冷,“阿旻,你答应过我的。我很失望。”
梁旻把手里的灯罩放回原处,“文谦,给我一个理由。不是敷衍我的理由,我要的是真正的理由。”
孟文谦沉默了。他知道他不让梁旻不熄灭蜡烛的理由太不合理,所以梁旻起疑也很正常。况且一支能燃一个星期而不灭的蜡烛,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你猜到什么了?”半晌,孟文谦缓缓开口问道。
梁旻没有看孟文谦,他的目光落在那盏灯笼上,“我不想猜到什么。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孟文谦低低地笑了起来,“阿旻,自欺欺人有用吗?”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梁旻的目光柔和又哀伤。
“没用了。”孟文谦的视线也落在了那盏灯笼上,眸子上印着发着光的灯笼,眼底像是有火在烧,“阿旻,虽然你嘴里说着不想知道什么,但是你却不自觉地在探究。你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却不愿意接受事实。”比如刚才试图熄灭灯笼。
“我不想你离开,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梁旻的目光从灯笼上移开,落在孟文谦身上,漆黑的眼眸深处满是挣扎痛苦。
孟文谦的目光迷蒙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染上了哀愁,“你以为你熄灭了蜡烛就能把我留下吗?”
梁旻有些颓然地坐在床上。他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是面对孟文谦的事情却如此软弱无力。
“阿旻,和我一起吧,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孟文谦走上前去,冰冷的手抚上了梁旻的脸庞,轻轻摩挲着,温柔爱恋。
梁旻抬眼对上孟文谦的眼,两人静静对视着,床头的灯笼像是隔在他们之间。
“好。”梁旻微笑了起来,眼里的光璀璨迷人,“我们永远在一起。”
“即使身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孟文谦的目光亮得惊人,他死死地盯着梁旻的眼睛。
梁旻的手握住孟文谦抚在他脸颊上的手,将手移至他唇边,轻轻啄了一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我不求来生,只愿与你相守。
孟文谦笑了起来,仿佛驱散了雾气的花,不再遥远,真实而动人,“阿旻,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等了三百多年,恨了三百多年,直到今天这一刻,他终于释然了。
他的唇印上梁旻的唇,“阿旻,我爱你。不要忘记我——”
梁旻想要清醒过来,但是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他的神智不受他的控制,最终他还是昏睡了过去。
他做了很多的梦,杂乱无章。梦里有很多人,穿着古代的服饰,他想看清他们的脸,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但是却像是隔着一层水,模糊不清。
但是随后的梦却十分清晰——
一条寂静悠长的小道,白墙灰瓦斑驳绵延,墙头的红色灯笼烛火跳跃残影幢幢。小道中间站着一个人,清雅秀颀,五官精致如画,但是周身的气息却阴寒冰冷。
“如果你想找到孟文谦的话,就来一趟蕴景园。”那人淡漠地开口。
“你是谁?”梁旻问道。
“沈殊。”那人说完就转身离去,梁旻就这样看着那人的背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小道远处的迷雾之中。
梁旻醒了过来,觉得头痛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手习惯性地向边上探去,却发现边上是一片冰冷。他坐了起来,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人。他站起身喊着孟文谦的名字,却无人应答。梁旻慌乱了起来,恐惧攫取着他的心脏。他找遍了整幢别墅,却没有找到那人的影子。
像是想到什么,他冲回了房间。
牡丹灯笼依旧静立在床头,但是里面的蜡烛却已经熄灭。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他蹲下身,拿起那盏灯笼,看到白琉璃板面右下角的两列小字:崇祯十六年正月十五沈殊
——沈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