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也不好说啥。这些保镖一晚上就那么站着，没吃没喝。随时待命。她不懂他们那个行业的职责要求，但那种辛苦，她亲眼所见。确实不容易。

    算了，送就送吧。闻斤斤点点头说，好吧，送到了，您们就赶紧回去，可以吗？

    两位保镖点点头。跟着闻斤斤进了医院。抢救室在六楼，电梯很空，直接到达。

    出了电梯，往抢救室走，还要拐个弯，走过长长的走廊。闻斤斤的心崩的紧紧的，那种不安从脖子后直冒出来，湿漉漉的。

    她还穿着酒会的服装，虽然是西服套装，但太过奢华。尤其这双鞋，在走廊里有回声。一下下，很像狂跳的心脏。

    走廊尽头小武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头。胖胖的身体，蜷缩着，像个瘫软得橡皮泥。

    护士在门口进进出出，看到闻斤斤及她身后的两大门神，都惊异的侧头。

    闻斤斤停住脚步，回头近乎恳求的跟两位保镖说，拜托了，拜托了！

    两位保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闻斤斤走到小武哥跟前，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胖胖的手冰凉。

    武哥，别怕，我来了。

    斤斤，小武哥憋着嘴，忽然哭了。

    他说很久没见过外面了，旁边床的患者正好在擦洗，我就借个轮椅推他出来了。

    就推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大哥那么高兴，那么高兴。

    他说想多待会儿，他都快讨好我了，想多待会儿……

    小武的眼泪唰唰的流下来！呜呜的哭了！

    他问我可以吗？我大哥，他小心翼翼，小心翼翼！问我可以吗？

    斤斤，我的心都快碎了。

    他说想吃果丹皮，小时候的那种果丹皮，要一咬一大口，呜呜，他还管我叫二憨……

    我去给他买，楼下超市没有卖的，外科大楼超市也没有，一直跑到医院北门栅栏后有个小仓买。

    小武从兜里掏出一大把果丹皮，他狠狠得抓着，力气太大，果肉都崩裂开了。

    他是个狠人，斤斤，他从小就比我有心眼，从小就比我狠。

    他没想活着，他根本就不想活。小武在那喃喃自语，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我多傻，今天自打我进屋，他就没怎么跟我说过话。

    我爸我妈一走，他也不闭眼睛了，也说话了。我一点都没怀疑。

    他心眼儿都用我身上了。这要真抢救不过来，让我怎么活？我怎么活？

    我今天看到他上个洗手间都那么费劲，确实想了，这将来不得拖累爸妈？可我没想他会死。他那么痛苦，他不想活着，不想活着！

    呜呜，呜呜，呜呜

    斤斤，我没想过他会死。他躺在那里，像个牲口一样被翻过来倒过去，一声不吭。我觉得他可怜，心疼他。可我没想过，他有多痛苦。他不想活，他一点活气都没有，斤斤，他不想再活着了……

    呜呜呜，呜呜呜

    闻斤斤蹲的腿都麻了，索性坐到了地上。

    她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的小武哥，不知说啥好。任何的安慰都没有用。

    哐赤哐赤的跑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闻斤斤转头看着，一个苍老凄惶的身影，从走廊那面冲过来，速度很快。

    闻斤斤忙起身去搀扶，脚麻，一下子没起来。等她站起来，手扶向老二姨夫的手臂，两人都是一踉跄，老二姨夫在闻斤斤的搀扶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