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华牵着陆郁梨的小手进了里屋。他关上门,神色和蔼地问道:“小梨,你上回在电话里说得都是真的吗?”他问的自然是陆郁梨那次说自己做恶梦哭着让他回来的事。
陆郁梨点点头:“是的爸,我真梦到你从架子上摔下来了,再也没有醒来。我还梦到妈妈给我找了个后爸,那个人很坏,他欺负姐姐,打妈妈,我被丢在奶奶家,大伯母天天骂我,让我不停干活,堂姐堂哥也欺负我……”过了这么久,陆郁梨一提起这些往事,还是不忍不住心酸憋闷。
陆国华认真地听着,心里既震撼又难受。当时的他急匆匆回家当然不是相信了小女儿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他是听到电话那端的哭喊声,心里焦急才回来的。现在想想,他忍不住一阵后怕。
那么高的架子,他若是掉下去铁定没命。如果他真出了意外,孩子他妈性子软和,儿子又是傻的,他的兄弟,不提也罢,很有可能为了宅基地田地盼望着郁春玲改嫁。这一切还真有可能和小女儿梦中的情形差不离。
差一点,他就没命了。差一点,他们这个家就毁了。陆国华心中一窒,忍不住把小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乖,不怕了。爸爸不会丢下你们的。”
陆郁梨靠在父亲怀里,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把真相和盘托出。
“爸,我觉得我是从上辈子来的。”陆郁梨抬起头看着父亲的眼睛,用试探的口吻说道。
陆国华怔了片刻,突然嘴角一弯笑了起来,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捏捏陆郁梨那肉乎乎的腮帮子,“还从上辈子来的,你还从天上掉下来的呢。”
陆国华虽然诧异,但也能接受。毕竟乡下神神怪怪的传说多了去了。村里不光是老人,很多年轻人都很迷信,他倒不怎么相信那些,但此时此刻,他对老天也不由得多了一丝虔敬之意。或许是老天怜惜他们一家吧。
陆郁梨默默叹息一声,看情形,即便她说了父亲也不会相信。算了,她就索性不说了。这个秘密就烂在肚子里吧,以后她就坚称是自己梦来的。
父女俩正在说话时,郁春玲推门走了进来。
“国华,我刚才忙着做饭只听了一半,刘大山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他吓得跑回家了吗?”陆国华说道。
郁春玲极为后怕,拍着胸口感慨道:“真得感谢老天爷,你说你若真出了事,我们娘几个可咋办?”孤儿寡母的日子有多难过,看看旁人就知道了,她简直不敢想像。
陆国华摸着陆郁梨的头顶说道:“所以说,小梨是爸爸的福星。”
郁春玲眉开眼笑:“那可不是。”
郁春玲这会儿猛然记起小女儿当初说做恶梦的事来,她跟陆国华一样,事发前也是不当回事。此时,前后一联系,神色登时变得严肃起来。
郁春玲比较迷信,她抓着陆郁梨仔细地追问。
陆郁梨只好又将“梦境”重复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梦中的自己改嫁别人时,郁春玲不由得脸一红,说道:“你这孩子净瞎想,我怎么会丢下扔下你不管,去嫁给朱国正那个二流子!”
陆郁梨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反驳这句话。前世的母亲就是这么做了。
陆国华看了看郁春玲的神色,出声替陆郁梨说话:“那是她梦到的,又不是她自个想的,你说一个小孩子哪懂这些?”
郁春玲听丈夫这么一说,很快转过弯来,也意识到这么凶闺女是不对的,赶紧补偿性地揉揉她的头。
陆郁梨怎么也没料到,关于她通灵的消息在村子不胫而走。
事情还得从刘大山那儿说起,刘大山因为劫后余生,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跟人闲聊时忍不住大讲特讲。有细心人听出了门道,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陆郁梨早不病晚不病正赶上那时候病?
刘大山对此倒是知道一二,就接着说:“啊,这事我知道,国华临走前几天,那小丫头没事就给他电话说自己做噩梦什么的,国华还跟我抱怨来着。不信你问他去。”接着就有闲人来问郁春玲,郁春玲顺口就说了出来。众人一起感叹这是神佛显灵,父女连心之类。
陆郁梨起初还有些担心会有麻烦,如今看大家这样容易接受,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人们从此以后多多少少对陆郁梨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连带着对她的很多举动接受度颇高。一提起她,就是“那孩子自然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之类的。还有人没事就问陆郁梨最近又做梦没有。
陆郁梨一般都是摇摇头,或者是说自己做梦吃到了大鸡腿,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陆郁梨在村里被人另眼相看,在学校里也是。班主任特别喜欢这个又聪明又乖巧的女孩,并且不由分说地任命她当上班长。陆郁梨对这个职务颇有些头疼,这个年纪的孩子非常难管,而且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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