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痹全身的迷神散,这场治疗都是在她昏睡之时进行的,所以她至今还在休眠状态,不过按照廖之章的说法,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慕涯刚进营账,便见尹婉的手指突然动了,他连忙走过去,便听到她那虚弱的唤声,他的心都要碎裂了。
“慕涯,慕涯……”
慕涯连忙握住尹婉的双手,低声将之拥入怀中,声音颤抖地道:“我在,我在啦。”
一如很多年前,他拼死救她时的场景,一句“我在”有着太多的凄苦。
“婉儿,白发医前辈说不消十日你便能恢复视力了,你终于能再次看到这个世界了。”
尹婉低声道:“我现在似乎都能看到微弱的光,慕涯,我的双眼好像真的好起来了,以前的那些大夫不都说我的眼睛废了吗?快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慕涯急切地回应道:“当然是真的,是真的,你很快就要看见了。廖之章前辈是朱天野最厉害的神医,他肯定不会骗我们的,你的眼睛就快要好了。”
两人相拥而泣,不知道经历多少苦难与折磨才能换来今日的幸福,尹婉失明数年后再次拥有了看见天地的机会,慕涯寻了数年再次让妻子因为自己的眼睛而笑,这便是他们再也没有遗憾的原因。
在营帐外,不知何时来到的林寒与姜鸣听到两人的声音,都没有选择打扰,这一刻慕涯了结了多年的遗憾,他们也会为之欢喜。两人相视一笑,望着远处走去。
“昨晚峎不甚来我的营帐了,你知道吗?”姜鸣随意说道。
“那峎不甚什么时候进去的我们都不知道,但他出来的时候却是大大方方的,我也正为此吃惊啦,他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姜鸣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怎么不担心我被他挟持,或者刺杀?反而一来就问说了什么,你这个人好像有些不太道义啊。”
林寒笑道:“我有那么思维不灵活吗?峎不甚远道而来,还在那种时候救了你,自然不是与你为敌。而且他在军营中住了这几日,一直都是在遵守规矩,没有丝毫因为自己八段人位的身份而影响我们处理事务,可见他是有求于人,我只是很好奇,你欠了他什么?”
姜鸣道:“我没有欠他什么,就是他脑袋有问题,一直缠着我跟他打一架,说着为了爱与和平的鬼话,反正就是各种不服气以前我打败了他一次,便要求我为他正名。可是这种正名有谁能见到,这不是闲的发慌找出来的理由吗?偏偏我还没找到什么话来反驳他,只得用重伤未愈的理由先拖着。”
林寒道:“那你可真是摊上麻烦了,那日我看过峎不甚的枪法,虽然算不是很高妙,但那凶狠气势却是很不一般,即便是巅峰时期的我与之交战,若是不用一损漩与横扫千军,只怕也是占不了多少便宜。”
姜鸣眉头轻蹙,道:“这么高的评价啊!之前与他斗将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压力,他的枪法虽然凶猛,但是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我的占式一开,这些漏洞便一一摆在我眼前,所以我觉得战胜他并不是很难。昨晚听他说他遭遇了一些,还苦练了枪法,今日又听到你这般肯定,我是直接不想跟他打了。”
林寒道:“不过这恐怕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峎不甚如果想要逼你出手,我们还能一齐将他拿下不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战胜他,并且处理你与他之间的事吧,这个更为重要一些。”
姜鸣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梅雨柒的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偏偏梅雨柒痴情,偏偏峎不甚也格外固执,偏偏他不能喜欢,这便是那江城中的差错所带来的最为令人叹息的问题。
就在这时,有两名侍卫疾跑了过来,道:“六统领,姜鸣将军,二统领在营帐中有急事宣布,请速速前往。”
林寒与姜鸣相视一眼,皆是眼露惊疑,这种急事他们猜不出来,但是他们有着预感,绝对不是好事。
不到一会儿,营帐中便聚集了梁津、罗湖、楚泓、林寒等人,诸位副将也放下了各自事务纷纷来到,姜鸣虽然伤势未愈,但还是跟着过来,他实在不放心现在的战局。环子鱼现在时常与楚泓黏在一起,众人似乎也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看待,即便是这种秘会,也没有让她回避。
最后一个来的是慕涯,即便此时尹婉的情绪很激动,正需要人陪伴,但他还是来了。众人急忙询问医治情况,慕涯以一句“尚好”应之,并以笑意答谢关心。
梁津突然正了正神色,道:“慕涯先生请就坐,今日之事关联甚大,所以我不顾你们夫妻谈话,便将你叫来了这里,还请见谅。”梁津说话从来都是这般滴水不漏,对于笼络人心他极有天赋。
慕涯淡然笑着说了一声没事,便也没有客气地坐下了。
罗湖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兴师动众,难道庞路又开始全面反攻了?”
梁津道:“全面反攻还好,那样会给我们壮大的机会,但是我接到的却是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五统领蒙阆在沿北部山林往交趾方向撤退之时,遭遇秦王朝两大将领金林与朱盖的大军人马,蒙阆及其五千兵马被围云隼山,现孤军无援,时刻面临着被全歼的危险。”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闷雷般在人群中炸响,众人皆是面色凝重,统领被围这是大事,而且是金林与朱盖两方大军,总共兵马已经超过了四万人,即便是倾全营人马也难营救,但这种大事又怎么不救?
林寒紧蹙的眉头动了动,他走到梁津身前,轻喝道:“按照之前山主的安排,呼延伍应该也在南北边界山林,他带领着卧华山中仅次于第二营重骑兵的山林精甲兵,蒙阆被围,他肯定能第一个收到消息,他为何不出手解救?”
梁津道:“这件事却与呼延伍无关,在不久前金辉城方向的秦军首领朱盖与北部山林方向的金林汇合撤军,并计划前往交趾城与庞路会军,此事我接到消息不久,南部蛮郡便开始大举入侵卧华山地域,呼延伍奉命前往南部镇压蛮人,所以并不能支援蒙阆。蒙阆被金林与朱盖包围,或许只是一次凑巧遇到,两方兵力差距过大,蒙阆因为行于山林并没有防垒建筑,所以才会被围困在云隼山。”
众人思索片刻,确如梁津所言,这样的状况并不能怪罪到任何人,可是能不救蒙阆吗?
楚泓道:“老津,快些制定计划吧,蒙子孤军难守,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攻克云隼山,我们应该尽快出手,以免蒙子出事。”
梁津不语。
一旁的罗湖却道:“这个消息庞路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而且因为是他的人将蒙子包围了,所以他肯定能及早地作出安排,此刻的云隼山就是陷阱,蒙子便是诱饵,只要我们前去,有多少人马去,说不定就有多少人马死去。我们愿意为自己耳朵兄弟拼命,但是我们手下的将士,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一个必死之人战斗。”
楚泓听此,愤怒地长叹一声,咬着牙低下了头。
林寒思忖片刻,突然笑道:“这本就没有什么犹豫的,老津你安排下,让慕涯先生暂留军营镇守,我们去救蒙子吧。就算是死地,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