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在叶碓的眼中,是一个不该屈于付璋身下的女子。
叶碓保护了她。
蓝衣女子解救了她。
胭脂眼眶渐渐泛红,凝望黎明将至的浩瀚夜空,半晌,屈膝跪在两人面前,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什么也没说,拿起朝颜放在身旁的剑,缓缓站起身,笑容明艳:“姑娘,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朝颜手一抖,在给叶碓疏通经脉的同时,蓦然看到胭脂唇角解脱的笑。
她的笑,比初升的骄阳还要光彩夺目。
“等等!”朝颜下意识劝道,“你想好了?不去过崭新的生活?”
“可以在一方小院中煮茶静坐,也可以……”
“不了,”胭脂打断朝颜的话,“若我不曾经历过这些,自然会这样,但我的心太窄了,我想不开的。”
“那方小院,对你们来说是闲情雅致,但对我来说,每次静坐时,想到的都是不堪的过往。”
胭脂眼神坚决:“胭脂在这里谢过两位姑娘的大恩大德。”
她深深看了眼两人,玉白藕臂划过皎白的光痕,伴随着灿灿晨光、在点点血色中,将自己祭给朝阳。
血洒了一地,胭脂的唇角却只有重获自由的笑。
朝颜的心狠狠一窒,鼻尖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怀里的叶碓已然痛哭出声,她掩面哽咽:“她明明出来了……”
明明可以走出这座暗无天日的牢笼了!
为什么?为什么呢?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不同,相对应的想法也各不相同,死亡对于胭脂来说,才是真正的新生。”
去换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吧,不用颠沛流离、没有身不由己,去轮回吧。
微生辞将朝颜揽入怀中,温声安慰:“我可以做到。”
让胭脂投到完满之家,自由潇洒地、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
这是他身为冥主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嘭!”何忧衣衫染血地拖着半死不活的付璋走来,将人扔在地上,略微气喘道:“随你们处置。”
他说着,双目幽深地看向叶碓,见对方哭花了的脸,眸中划过一抹无奈:“怎么又哭了?”
叶碓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吼道:“要你管!”
何忧眼眸一沉,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与付璋这一架,可以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不是朝颜先出手将付璋打伤,他真的毫无胜算。
付璋出手阴损,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黏上吸走灵力,一招一式下作又狠辣。
还好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付璋下作,他下贱。
经历过数年折辱的人,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想来也有些可笑,他用曾经百般排斥抗拒的招式,用在付璋身上,竟有种报复的快感。
叶碓擦干眼泪站起来,正要为方才自己生硬疏离的态度道歉,目光蓦地瞧见他胸口还插着一把簪子,脸色立刻变了。
闪身到何忧面前,担忧道:“谁捅的?”
何忧唇瓣苍白,触及女子焦急心疼的眼眸,不自觉笑道:“我阿娘。”
“不过,被我杀了。”
他望进叶碓震惊的眸子,低头温声喃喃:
“你说,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