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现在收他入院,就算我们能诊断出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帮助吧?”
“我会接下这个患者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病程不太对劲。”孙立恩想了想,决定向自己的组员们说实话。“他的急腹症,我们可以通过治疗起效的时间段确认为平滑肌痉挛。但是这和急性肝损伤联系不起来。而后面的脱髓鞘病变也和急性肝损伤联系不到一起去如果说平滑肌痉挛是因为中枢神经脱髓鞘病变引起的,我可以接受。但总的来说,这个患者的疾病缺乏一个统一的解释。”
“解释不重要,重要的是,患者的病情有没有得到真的控制。”柳平川皱着眉头总结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自身免疫性疾病,毕竟二院他们在治疗的过程中用了激素,如果激素掩盖了症状,那之后就还有可能继续发病。”
“总之,我觉得还是按照咱们的节奏来。”帕斯卡尔博士发了话,他对于战浩可能罹患有自身免疫系统疾病的理论并不是很感冒,毕竟他的发病顺序并不符合自身免疫系统常见的“先发于肾或者神经系统”的规律。但他仍然同意柳平川剩下的观点。虽然风湿免疫科使用激素进行治疗是非常常规的方法,但帕斯卡尔博士始终觉得,激素并不是最好的手段。在缓解症状的同时,激素也会掩盖很多真正需要医生们去注意的问题。很多疾病确实也有这种特殊的“发病缓解再发病”的波动性。造成这种波动的原因多种多样,但这些疾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第二次发病会非常严重,并且预后极差。
“影像检查已经在做了。”孙立恩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腹部ct检查示肝脏密度弥漫减低,胰头部似见小片低密度影,小肠不同程度扩张并可见积液。”
“这是新进展。”会议室里顿时弥漫起了一股紧张的空气。一天之前,战浩的ct检查结果还显示一切正常。
门外抢救室忽然响起了喊声,“一床血氧饱和度下来了!”一床,那就是在说战浩。
一群医生像是屁股上挨了一脚似的纷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众人纷纷冲向了抢救室。
战浩再次开始腹痛,剧烈的疼痛让他面颊潮红,呼吸急促,整个人像一只大虾米一样蜷缩在病床上,一开始他还有些力气惨叫,不到三十秒后,他就只能从喉咙里往外发出“吼吼”的喘息声。血压迅速上升到135/90mmhg的水平,心率也开始增加到93次/min,但血氧饱和度却在下降,从入院时的98%下降到了95%。
“给他吸氧,抽血做一个血常规,做一个肝功五项!”一片混乱中,孙立恩现行占据有利位置来到了床边,一伸手扯开了战浩身上的被子,用力压了压他的腹部。腹部肌肉无紧绷,按压下去后战浩没有明显加重疼痛的反应。再看他的脸,汗水像是泉水般涌出,鼻涕口水也混杂在其中,看上去很吓人的样子。“战浩,战浩?!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孙立恩用力拍打着战浩的肩膀,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询问道。
“能……”战浩快速呼吸了两下,用尽全力憋出了一个回应,然后继续惨叫了起来。“救命啊!”
“战浩,男,39岁,神经中枢脱髓鞘病变,右眼视力快速下降,急性肝损伤,平滑肌痉挛,急性溶血,溶血性贫血。”状态栏很给面子的更新了三条状态,并且在“溶血性贫血”的前面隐约还有两个字,字迹正在慢慢加深,看上去像是“中度”。
“一毫克阿托品,肌肉注射!”孙立恩做出了决定。阿托品在之前的治疗中确定对战浩有效,而且止痛效果比阿片类止痛剂更有效果。首先止住他的急腹症表现,然后医生们才能想办法去帮助他强迫体位下,战浩只能全力收缩身体,弯成虾米的形状。这个状态想要抽血并且建立新的静脉通道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他手上的留置针在腹痛发作中,已经被不小心扯出来了。
阿托品的起效速度很快,肌肉注射后十五分钟就达到了血药浓度峰值。而严重的痉挛也慢慢在阿托品的作用下缓解了下来。接下来,该轮到孙立恩等人头疼了。
“阿托品作用这么有效,那说明痉挛的应该是胃肠道或者膀胱。他现在还没插导尿管,所以不太可能是膀胱痉挛。”确定战浩的症状缓解了下来后,徐有容这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短时间内第二次肠梗阻发作?”
“他发病前十几分钟的ct里只显示小肠有扩张,并且有些积液。”袁平安挑了挑眉头,“腹内疝?”
“如果是腹内疝引起的肠梗阻,那就是……是……strangulating intestinal obstruction(绞窄性肠梗阻)了。”帕斯卡尔博士半天没想起来这个疾病的中文说法是什么。只能用英语代替,“但是这种状况几乎没有可能被药物治疗所缓解,如果真的是strangulating intestinal obstruction(绞窄性肠梗阻)的话,上一次发病后他是怎么在没有手术的情况下扛过来的?”
“阿托品的t1/2代谢速率是四个小时。”袁平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二院给他治疗的时候,只打了一针阿托品就得到了完全缓解对吧?”
孙立恩不太明白袁平安想说什么,不过他的记忆倒是没有出错,“确实只用了一次阿托品。”
“也就是说,这种痉挛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或者说,二院在那四个小时内所使用的某一样治疗手段,成功的把痉挛化解了。”袁平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接受过输血治疗,我怀疑他可能有严重的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