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庭边,看着头顶上明亮的圆月,一边喝酒一边笑盈盈地念叨开来:“哎,还是姑娘回来了好,这院子里比往年都热闹了不少!连咱们也跟着沾光……”
内院里这会儿也十分热闹,墨竹兴奋地指挥着小丫头们忙这忙那,青柳则跟在紫叶后头,笑呵呵地招呼众人入座。
待朱槿跟魏嬷嬷两个进了垂花门,墨竹忙两步奔上去拉着魏嬷嬷笑道:“哎呦,嬷嬷您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要馋死了!我刚刚用筷子沾着那酒尝了尝,好喝得很!嬷嬷您快些!”
魏嬷嬷好笑又好气地点了点墨竹的脑门,摇着头到院子里的席面旁坐了,朝周冉笑回道:“外头的事儿我跟朱槿这丫头都安排下去了,才刚还巡了一遍院子,各处都极妥当。那几个在门房上当差的人也极用心,我瞧着都挺好。就是书房院子那头,留了两个丫头并两个小厮在门外头伺候着,我才刚顺道去瞧了瞧,秦大人似乎兴致极好,还打开门在吟诗呢!姑娘一会儿可要去瞧一瞧?”
“不用。”周冉笑着摇了摇头,朝魏嬷嬷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咳道,“人家秦大人是这地方的父母官,我就是想着以后万一有事要麻烦人家,先就讨个好。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吃了咱们的酒,真有了事儿总不能一点不通融!”
一院子的丫头听见这话,俱都笑了起来。
蔚南院里的热闹一直持续到戌时末,直到月上中天,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席。秦仲南喝得脸色微醺,由府里两个幕僚一左一右扶着,一路上诗兴大发,指着那又圆又亮的月亮连作了好几首诗,直到几人在侧门门口上了车,二门口几个婆子远远地还能听见秦仲南断断续续地吟诗的声音。
隔天一早,蔚南院里一众丫头婆子有条不紊地收拾了夜里的狼藉,不到半个时辰,院子里又恢复了先时的整洁干净。
厨房的几个婆子得了吩咐,姑娘今儿晚上要宴客,得赶着预备一桌席面。因周冉才回南边,几个婆子昨儿过节又没来得及在周冉跟前显显手艺,早憋了一股气,有心想给自家姑娘做几道拿手好菜尝尝,得了这吩咐正好中意,遂从一大早便忙开了。
内院里这会儿却有些安静。只隐约听得后院里又霹雳乓啷的声音传来,却是周冉正舞着棍子同赵毅过招。
待出了一身一头的汗,周冉才气喘吁吁地朝赵毅摆了摆手。
赵毅眼里隐着丝笑意,从周冉手里取过棍子放到一边,又递了帕子上去,目光温和而专注地看着周冉,只觉得心头被填得满满地,根本不想挪动步子。
周冉勉强抹了把汗,抬头瞥见赵毅怔愣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出了这一身的汗,我得回去换身衣裳,你先去外头用饭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收拾收拾东西,你用了午饭就回军营吧,那一路上不好走,你早点出城,正好能赶在天黑前到。”
赵毅目光一暗,伸手替周冉拢了拢耳边被汗湿的碎发,无奈地点头嗯了一声。
午后,赵毅便从后角门出了蔚南院,手上抱着个靛青色的包裹,上马直奔城门口而去。
申时末,前日喝得醉醺醺的秦仲南恢复了精神,身上穿了件家常长袍,带着两个心腹长随,慢悠悠地往黔南书院去接了余老夫子,随后又晃晃悠悠地坐着马车到了蔚南院,让小厮驾着马车直接从侧门驶了进去。
周冉身上罩了件月白撒花对襟褂子,下身一袭翡翠撒花洋绉裙,身上并无半点缀饰,也是一副家常打扮,往垂花门处笑着迎了两人进院子。
直到三人往外院书房里坐了,又笑着说了一阵闲话,吴长山才穿着一身干净簇新的月白色长袍姗姗来迟。
门房的小厮忙客气地请了吴长山进门,又往里头回了话。不多时便有个穿着体面的婆子上来,笑着朝吴长山屈膝问了好,引着吴长山进到书房院子。
见秦仲南跟余老夫子果然都在,且两人同周冉笑相谈甚欢,吴长山脚步顿了顿,在门口处犹豫了片刻,将心里头那点不自在压了下去,进屋作揖道:“老朽来迟一步,实在是汗颜汗颜……还请主人家多多包涵。”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