黠,“那玉印是死的,人可是活的!二叔拿了玉印,就一定能吞下景泰钱庄?老爷子说过,沈家那几位做生意虽说有些愚笨,可争权夺利的事儿却都门儿清。让二叔去跟他们掰扯,倒省了咱们动手!再说了——”
周冉顿了顿,眸子里掠过一丝潋滟笑意,手指轻轻晃动着茶杯。水雾缭绕中,茶香早已四散开来,周冉微眯着眼睛,轻轻吸了口气,陶醉般沉浸了片刻,方慢慢呷了口茶,抬眼看向吴胜跟赵勇,眸子里的亮光溢出来,让人恍然失神。
“景泰钱庄说到底就是块牌匾!老爷子还在的时候,那牌匾就值不少银子。如今老爷子没了,‘景泰钱庄’四个字能值多少钱?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连老爷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钱庄交到他们手里,用不到三代,就能败光!那牌匾既然二叔想要,我就大方点送给他,咱们再重新立一块就是!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赵勇蹙着眉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周冉,心头有震惊亦有欣慰感慨。姑娘这份心智谋略跟将军简直是如出一辙。但姑娘又比将军更温和,更懂得如何不动声色地占据要地。他跟着姑娘这些年,看着那么个小丫头一步步摸爬滚打走下来,从当年那个瘦瘦小小躲在他怀里哭的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吴胜也恍然地点了点头,轻轻吸了口气,心里勉强顺畅了些,脸色却又突然古怪起来,“姑娘先前让我跟赵老哥去南边……是早预料到这一步了?”
猛地听见吴胜这么一问,周冉心里有事儿,倒吃了一惊,一口茶水含在口里,差点呛了下去,端着茶杯的手在唇边停了停,不动声色地咽了茶水,随后才含糊地笑道:“我又不是神算子,哪儿能料到这么多?只不过沈家是个狼窝,我想着能掏点银子就先掏点出来罢了!”
吴胜闻言,同赵勇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哈地笑出了声,一时间又是感慨又是佩服。
六月中旬,京城仍旧是一片艳阳天,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笼罩了大街小巷。在这片沉闷压抑的炎热中,以黔南知府秦仲南为首的南边五府知府联名上了好几道折子。
几封折子都不算十分长。前头几百字,言辞恳切朴实,都是说南边各府各县怎么比往年好,春耕如何,百姓起居饮食如何变化,街上商铺如何热闹,这同几年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南边能有如此转变,全有赖于皇恩浩荡、圣上庇佑,百信无一不感念圣上恩德,等等,洋洋洒洒又是一千余字。
到了末尾,几位知府才又“捎带”提了一句,说端午节前,南边刮了一场大风,紧接着又下了暴雨,正好把早年南边百姓替镇北将军周广廷建的几座将军庙给冲垮了。有好些百姓到衙门里请愿,想把几个庙都重新修缮一番,更有甚者,还想要筹钱扩建。只是这修庙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位知府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暂且压下了,奏请圣上定夺。
折子是魏相在朝堂上当着朝臣的面宣读的。一连读了两封,元庆帝才略显疲惫地抬手止住了魏相,抬眼环视了殿内众人一圈,沉声道:“都议一议吧。”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各人心里都有计较,谁也没敢冒然上前表态。
大殿内鸦雀无声,元庆帝蹙着眉扫了众人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都说说。”
礼部尚书秦怀德迟疑了片刻,率先站出来,躬身道:“镇北将军周广廷乃当朝重臣,为其修建庙宇,本就是冒犯天威,实乃欺君罔上的死罪!但碍于周将军逝世已久,又于国有功,圣上仁慈,恩准百信为其修建庙宇,这已是万般宽容了。如今将军庙被毁,实乃天意。臣以为,将军庙非但不能扩建,也不可再修缮旧庙了!”
此话一出,大殿里又恢复了宁静,群臣相视片刻,御史台御史钱得良亦站了出来,躬身道:“臣附议!”
随后又有几位大人站出来附议。朝中十几位胡子花白的老臣却是一个也没动。
又默了片刻,吏部侍郎王辰寿才上前一步,沉声道:“老臣不敢苟同。臣以为百姓所请,实乃民心所向。周将军当年战功赫赫,于国有功,在南地百姓中难免还存有几分威名。朝廷可因势导之,不可过分逆之。修将军庙一事虽有违祖制,但因皇恩浩荡,圣上仁慈,已默许此事。如今却不许人修缮旧庙,此乃出尔反尔之举,易失民心!故,臣以为,将军庙虽不该扩建,但应准许百姓修缮旧庙,以示皇恩。”(未完待续。。)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