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之事有所耳闻,下人中传了好几个版本,个个难听之极,柯家为兄弟原本不愿意让简小燕跟着来,迫于母亲威严不能不从,这会儿见简小燕脏了衣裙尤不死心,却要再来,心里一时火星四射,脸上虽然平静无波,声音听起来却冷冰冰:“表姨还是回去歇着吧,我都十六了,弟弟也十四了,爹爹我们这个年纪都说亲了,表姨有什么不放心?难不成他日应试之时,表姨也要跟着进场不成?”
简小燕在大房如鱼得水,却一向对这个大侄子又怵,看看二侄子又不言语,显然跟哥哥一个心思,嫌自己累赘,心里不免灰了,却又不甘心放跑柯三爷这个梦中夫婿,心里想着与表姐盘算,自己一旦把上柯三爷,抢先生下儿子,柯家人谁敢轻视自己,方氏商贾女也得靠边去,自己岂不是一生荣华不用愁了。
可是眼下情势自己显然不能再留下去,简小燕万般无奈只得告辞,临走也不忘对着柯三老爷盈盈一福身:“打扰了!”起身掩嘴一笑,方才去了。
柯三爷也起身一弯腰:“无妨,慢行!”
书房好一阵难堪沉默,柯三爷默默翻看柯家为所做文章,在上面圈圈点点。柯家为柯家才兄弟则垂首而立,他三人都不看瑶草一眼。
瑶草不清楚父亲当年何氏跟简小燕搭上线,前生奶娘只说父亲被大房王氏下了药,酒后乱性只是简小燕怀了胎。
今日一看,瑶草不能确定,父亲当日是自愿上钩,还是被逼无奈,鉴于他后来对简小燕言听计从,刻薄自己,瑶草以为是简小燕落花有意,父亲是流水亦有情,那么自己今儿这一来,可谓惊散了野鸳鸯,恐怕爹爹定要责备。
瑶草偷眼看父亲,但见父亲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可是父亲并未似往日一般招呼瑶草,检查功课。瑶草知道,父亲不高兴了。只不知道他是怪自己失礼于客人,还是撵走了简小燕。
瑶草不管他如何作想,却是怯懦懦上前拉拉父亲衣袖:“爹爹勿恼,草儿不是故意的。”柯三爷不置可否,依然面静如水:“休要絮叨,一旁坐下。”
这就是怪自己了。
瑶草心中计较,眼珠子乱转,她决定博取堂兄同情,以为声援。低头酝酿情绪,慢慢走到大堂兄柯家为跟前,扬起小脸,眼里已经泪水盈盈:“大哥哥,都怪我笨手笨脚,弄脏了表姨衣衫。大哥哥知道的,我生来就笨,话也说不清楚,任是祖父祖母如何教导,我也学不来大姐二姐的聪明。大哥哥你替我跟表姨说一说,就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告诉大伯母,我会让娘亲赔表姨一条新裙子,你叫她们千万别生气,好不好?我愿意去跟他们当面赔情认错!”瑶草说道伤心处,声音呜嗯有些吐词不明:“大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不是故意的。”
柯家为当然不会怀疑年仅六岁的瑶草有什么计谋,他知道三堂妹历来笨笨的,不大讲话。虽是最近总听母亲说三妹忽然聪明异常了,他原有些疑惑。今日看来,母亲言过其实了,三妹顶多不过一个柔弱的正常孩子罢了。哪里有母亲所说什么诡计多端,心机满腹呢。
此刻见瑶草泪盈欲滴,他十分羞惭,忙着安慰瑶草:“三妹莫哭,我会替你解释,她们绝不会责怪你。”
瑶草闻言破涕而笑:“真的呀?这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大哥哥是好人,大伯母简表姨也都是好人呢!”
柯家为已经十五交十六了,读了关雎,父母也在讨论给他议亲了。他对男女之事多有神往。对母亲表姨动机十分鄙视,对表姨这般不顾女儿家体面,上赶着来见三叔,他十分难堪,更是不耻。可是子不言父过,他只能缄默。
瑶草哄好了柯家为,又怯怯偷看父亲柯三爷,为了配合自己的茫然无措,瑶草双手忙碌的抚摸腰间要裙边玉诀,边偷瞄父亲边慢腾腾挨近父亲,讪讪一笑:“爹爹,大哥哥说表姨不会责怪呢!”
却说柯三老爷,许是恼怒瑶草咋呼没个闺秀样子,许是别的什么,反正心里不大痛快,可是女儿这般到处赔小心,又不好再斥责。沉脸道:“你这会儿不是该学刺绣吗?”
瑶草唯唯诺诺,青果适时递上食盒,瑶草忙接过来慢慢举高:“我给爹爹堂兄们送我新试做的小点心呢!”说着打开食盒,取出一碟点心置于案头,乃是一碟子豌豆黄,瑶草向柯三爷面前推推:“爹爹尝尝看?”柯三爷美食当前,吸吸鼻子,脸色柔和些:“放下吧。”
瑶草一笑,又取出一碟递给柯家为:“大哥哥你吃吃,好吃我再做给你啊!”柯家为接过去也放在案上:“谢谢三妹!”瑶草一笑,如法炮制,再给二堂兄一碟子香喷的点心。
柯家才倒底小些,接过就手赛一块进嘴里,几口吞下,还跟那个吧唧嘴:“好吃,好吃,三妹,下次再多做些啊。”
这也不怪他贪嘴,毕竟刚才十三足岁,正是贪吃长身体的时节。再说王氏挖空心思东算计西算计,混没时间弄这些,再她也舍不得银钱,柯家为兄弟一只吃得可加大厨房饭菜。点心小吃也是等着公中份例,王氏总教训儿子们,说要勤俭持家,将来好给他们兄弟娶个好媳妇。这些零嘴点心,还是瑶草开始试做,他们才吃的多些。
柯家才跟那吧唧嘴吃得香甜,惹得另外两个一本正经之人嘴里有些发酸,可是话一出口,不好反悔。柯三爷一声冷哼,借机咽下口水:“家才,你文章呢?”
柯家才忙着递上自己习作:“烦请三叔斧正。”他三个便一本正谈论文章,再不理会瑶草。
瑶草一边翘了嘴巴,这可跟往日倒了个儿了,往日柯三老爷都是先夸奖瑶草一番,字儿写得好,手艺好,大家其乐融融,柯三爷再给柯家为兄弟指点文章。
简小燕不过一笑,自己搭上糕点赔上一屋子小心,也一样跌落尘埃。
瑶草心里不免灰心,想父亲前生虽然醉酒,人还是应该认得清,分明受了简小燕诱惑,又男人孽根性发作,喜爱受人崇拜,美色奉送上门,本着又便宜不占白不占,人不风流枉少年。
瑶草摸摸眼角,生生忍下眼泪,心里猜测,父亲这会子不理睬自己,肯定是对自己撵走了简小燕,恼羞成怒了。
想到此处,瑶草异常气愤,心里盘算,怎样一不做二不休,趁人不备,溜出了书房,主仆三人一溜烟跑去了柯老夫人房里。
巧借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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