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裤腿时,就像一截木头没有了动静。
马得其跟其他人都对这截指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极力否认这根指头是我他脚脖子上拿下来的。
与此同时,他双脚下地,在诊所里来来回回的走,并且振振有词说道:“吴医生,说话要讲求实事求是,你说说看,这根指头怎么可能在我脚脖子上?”
他在说话的时候,整个诊所里鸦雀无声,都像是看猴戏那样看着他唾沫星子飞溅指责我的不是。
最后还是门口那小女孩嘟哝了一句:“刚才进来是瘸子,现在变成了正常人。”
听到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所有人唰地盯着马得其的脚看。
马得其自己也愣住,刚才进诊所,他可真是吃够了苦头,一蹦一跳的还得靠人搀扶才进来的。现在不但能走路,还没有人搀扶,一时间他哑声了。
然后走到我坐的柜台前,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瓶子里装的指头。
指头有老茧,弯曲变形,失去血色,所以变得很难看。
“认识这截指头吗?”我低声问,没有给他开方子。
马得其看了许久,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脸上,脖子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他扫视一下诊所里其他人,见现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就急忙压低声音道:“吴医生,借一步说话。”
我就知道这丫的有问题,你想想,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一根指头掐在他的脚脖子上,导致脚脖子肿胀就像要脓穿孔那样。
还有就是一根指头怎么掐得住脚脖子?这就是诡异之处,我也不明就里。
借一步说话可以,但是得增加诊费。我提出这个问题,马得其满口答应,没问题,你说多少我就给多少。
看吧!父母官,满肚子里都是油水,也不缺这点。
马得其跟我进治疗室。
治疗室是用来打针的,里面有一个垃圾桶,装的都是玻璃渣,是针药瓶子碎的。
马得其进去坐下,就苦着脸道:“那截指头是我老娘的。”
“什么?”
马得其重复一遍道:“指头是我老娘的,她是半月前去世的,死的时候我发现她中指断了,却没有找到她的指头。”
“你老娘多少岁了?”
“六十八。”
“她是怎么死的?”
听我这么一问,马得其大汗淋漓,不停的用手抹,越抹越多。最后,在我的逼视下,才吞吞吐吐说道:“她跟我老婆干了一架,然后中风倒地就没有起来。”
“然后呢?”
“我媳妇说是老娘不小心摔倒,摔死的。”
“你就相信了,然后吹吹打打把她埋葬完事?”
马得其嗨嗨一笑道:“人都死了,我还能怎么样?总不至于把老婆打一顿,骂一顿,然后老娘就活过来了?”
我冷眼一扫叹口气道:“恐怕你的事还不止于此,以后有什么别来找我。”说着我蹭地走了出去,顺手把那截指头从玻璃瓶子里放了出来。
马得其跟其他人是没有看见的倒扣了玻璃瓶子的。
所以当他从治疗室出来时,那截指头麻溜的重新爬上他的裤管隐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