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一片死寂,听着刘琦越来越远的凄厉呼喊声,不少人冷汗淋漓:皇上这是真的要为了苏姚不顾整个朝局了吗?
苏姚面上带着浅笑,收拢在衣袖之中的手指却是微微发颤,她不想开杀戒,可今日必须立个规矩,再者说那个刘琦极为迂腐。他严苛的尊崇礼教,连自己的妻女都不放过,可他自己却行为放荡,典型的宽裕律己严于待人,完完全全的伪君子一个。
沐辞修丝毫没有管那些官员的想法,扬声问道:“刘琦格外的不懂事,今日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想来诸位大人都是明辨事理之辈,不会步入他的后尘。可还有其他的事要禀报?”
其他官员纷纷避开苏姚的打量,刘琦不懂事,开口指责苏姚,所以他死了,他们还不想死,所以就要懂事些,不要抓着苏姚不放。
官员们终于做出了妥协,他们不敢再去触苏姚的霉头,生怕她再蛊惑帝心,直接将他们也拉下去砍了。
“皇上,凉州城城主沐卿晨和前任丞相楚非衍已经集结大军,一路向着京都而来,他们每到一处,都要帮着平稳疫情、救治百姓,以至于百姓听闻凉州守军将至,不惜大开城门、夹道欢呼……情况着实对朝廷不利,还请皇上早日做决断,不要让更多的民心流失。”
“沐卿晨和楚非衍现在在什么地方?”
“回禀皇上,已经越过抢羌州,向着东宁而来。”
“羌州两地的守军呢?都不知道阻拦一下吗?”
回话的官员面色越发的难看:“沧州首领带着底下数万将士直接对沐卿晨投诚,已经被收编了。”
沐辞修的神色倒没有多意外,毕竟他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的很:“无妨,不是还没到东宁吗?让东宁和东江两地的守军守一下便是了。”
“皇上,这两地今年遭灾格外的严重,因水域广阔,疫病难以控制,再加上之前粮食断绝,城内百姓死伤无数,据说连军中都有疫情发生,虽然及时控制,但情况仍旧极其艰难,恐怕没有一战之力。”
“能阻拦多久算多久吧,沐卿晨和楚非衍不是要救治各个城池中的百姓吗?既然东宁和东江两地的情况如此危急,想来他们也不会视而不见,正好拖延一下他们的步子。”
“可如此一来,必定造成民心散失。”
“就朝廷这样不作为,还谈什么民心?”沐辞修反应淡漠。
文武百官顿时一片神色僵硬,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是经过科举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就算是有些承蒙祖荫之辈也都是身负才华之人,其实对眼下的情势心里清楚的很。
沐辞修和楚非衍行的是仁德之举,而朝廷已经是大厦将倾。
可再明白又能怎么样,他们现在被死死地捆在了朝廷这艘大船上,如果朝廷被推翻,他们也一定会随着沉没淹死,所以不得不死马当成活马医,尽力的挣扎一番。
苏姚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微微的扬了扬唇角:“人贵有自知之明,还是皇上说的有理,反正朝廷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再做些无谓的挣扎,也不过是包上一层好看的外皮罢了,凑近了依旧腐朽难闻,倒不如听之任之,说不得还能在百姓心里留下那么一两点的念想。”
众人不敢反驳沐辞修,也不敢再直接将话怼到苏姚的脸上,只能一个个气得面容扭曲、脸色泛青。
沐辞修轻轻一笑:“姚儿说的有理,你们写上来的那些折子朕都看了,翻来覆去的不过都是一些空话,没有一个落在实处能够真的阻击一下沐卿晨和楚非衍,你们苦思冥想写上来的奏章都是满篇废话,现在议论又能够议论出什么良策来?还是趁早散了吧。”
“皇上……”不少朝臣跪地痛哭,模样十分的令人恻隐。
苏姚冷眼瞧着,只觉得满心嘲讽:也不知道这些官员是真的哭朝廷气数已尽,还是哭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当初他们依附着楚非衍,表现的无比顺从,可一旦楚非衍失势,他们转头就能对着沐辞修投诚,如今也该让他们试试备受煎熬的滋味。
苏姚放缓步子,一个个的认真的打量着这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半晌之后轻声一笑,裙摆摇曳着翩然离开。
众人只觉得那么艳丽的红色在他们眼前晃呀晃的,仿佛下一刻便会变成刺眼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