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香扑通一声跪在了苏姚的面前,面上满是惶恐之色:“请小姐恕罪!”
苏姚蹙了蹙眉心,并没有立刻就要挽香起身:“你应该知道,我并非有意责备于你,而是生气你故意骗我。”
挽香满脸羞愧之色:“相爷叮嘱过奴婢,不可告诉小姐真相,所以奴婢……”
“果然是他……”苏姚叹了口气,“虽然我在学医上并没有多少的天赋,但这么长时间来研究医书,多多少少也有些收获,我给相爷诊过不少次的脉象,从未发现他的病会妨碍子嗣。”
“小姐,相爷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小姐您着想。”
“你起来吧,”苏姚知道,在楚非衍的要求下,挽香这样说也情有可原,“我自然明白相爷的想法,可是他却不理解我的心思。”
“相爷心中满满的都是小姐,自然每一丝每一毫都想要为小姐想得周全些,奴婢还听说,相爷已经让人在江南打造园子,就是希望以后小姐不愿意留在京都这个伤心的地方,可以到江南风景优美的园子里去散心……”
苏姚眉心微动,一想到今后没有楚非衍相伴,便一瞬间心如刀绞:“其实这些我都明白,有时候觉得得到这一场如梦似幻的情爱,哪怕是无法长久的在一起,也应该可以心满意足了,可我却忘记了,人是这世间最为贪心的存在,有了这片刻的拥有,便想要得到天长地久。”
挽香心中酸楚:“小姐,生老病死是无法操控的事情,医者医得了病,却医不了命,即便是将鬼医谷的谷主请过来,对相爷的病也恐怕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许告诉相爷,就当做他的病有碍子嗣好了。”
“小姐不想要个孩子了吗?”
“我想要,我想留下我和相爷的血脉,想看着他生命的延续在这个世上活得安安稳稳、快乐无忧,可如果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不安宁,甚至到了地下还有所牵挂,那么这个孩子不要也罢。”苏姚眼圈微红,微微扬了扬唇角,看向目光复杂的挽香,“是不是觉得你家小姐我冷心冷肺?”
“小姐只是为了相爷着想,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冷心呢?”
“我也觉得奇怪,我以前从不喜血腥、更是见不得杀人,如今知晓相爷手上沾着那么多的血迹,也亲自动手了结过别人的性命,渐渐的竟也觉得习惯了。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唯独不能不在意楚非衍。他就像是一颗种子,深深的扎根在了我的心上,每生长一分,便让我的心跟着抽痛一分,可我却希望这颗种子能够好生的生根发芽,最好长得枝繁叶茂,哪怕为此奉上全部的心血,也觉得甘之如饴……”
苏姚想着,颇为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觉得你家小姐我挺虚伪的?”
“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我不想当世上最好的女子,我只想给楚非衍当娘子,无条件的支持他,让他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苏姚轻轻地笑了声,“不说这些了,如今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好执着的。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想办法把卿晨带出来,如今他在宫中已经不安全了,我怕皇上会对他下手。”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人,将二公子带出来。”
“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姚靠在软榻上,摇摇晃晃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挽香帮她盖好毯子,脚步轻轻地退出门口,刚一转身便猛然瞪大眼睛:“相……相爷……”
楚非衍身上带着浓浓的寒意,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
楚非衍抬手示意她噤声,而后脚步轻轻地走入了房间,在炭火旁脱掉了外面的披风,又将身上的寒意烤散了,这才走入内间半蹲在了苏姚的身边。
他目光温柔的落在苏姚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望着她娇美无双的面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的挽住她散落在软榻边的一缕青丝,他想了片刻之后,又将自己身后的头发拉过来一缕,轻轻的和苏姚的发丝捆在了一起。
他的动作格外的仔细,生怕弄疼了苏姚,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姚已经睁开了眼睛。
等他终于将两缕青丝结好,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苏姚半趴在软榻边,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笑意:“相爷在做什么?”
楚非衍耳根微红,只觉得握着两缕青丝的手微微的发烫,他在门口将苏姚之前说的话全然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仿佛饮了蜜,甜得恨不得将人溺毙,又觉得蜜中仿佛藏了刀,一下一下将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