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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吾家团子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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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夜惊梦。

    当楚烨满头冷汗的从噩梦中惊醒,张皇无措晃动的眸子在看见睡在身边的小团子时,惨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血色。

    后怕之意滚滚而来,几乎让他立刻就垮下了肩膀,单手无力的支撑着沉重闷疼的头部,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

    就算是整整过了五年,他依然无法从过去的噩梦中逃出来;每每夜深人静时,心里的患得患失和曾经承受过的心痛折磨如附骨之疽重重朝他席卷;他只有紧紧地抱着那个孩子,感受着小小的生命在他怀里的存在感才能压下心底不断翻滚的不安。

    “父皇,你又做噩梦了?”脆脆软糯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成功将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楚烨拉扯回神。

    扭头垂眸去看,明黄色的绣龙织锦云被里探出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乌黑如曜石的眼瞳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着水雾,衬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更是圆润可爱,带着专属于孩童的娇憨和纯真;小小挺翘的鼻子虽然还没长开,但不难发现待成年后定是笔挺如雪脊,小小粉嫩的小嘴唇自带淡淡的樱粉色,让人生出想要亲泽的冲动。

    这样白白嫩嫩粉粉娇俏的小团子,任谁看见都会心底一软,恨不能一把抱入怀中好好的疼爱个够才痛快;但普天之下,除非是真的找死,要不然一般人谁敢对这位小祖宗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亲爹是一朝帝王,亲娘是一朝摄政王,双亲皆手握天下至尊权柄,从诞生的那一刻小团子就注定了要过上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人生;不满一岁时便被封为太子,并且成为大梁史上第一位年纪最小就能出宫另毗外府的当朝太子,在刚满五岁时,因为受亲生母亲的‘拖累’又被钦定为大宛的未来之君;换一句话来说,如今大陆四国之上,拥有最广阔地域的国君不是北戎国君,而是这个只探出颗脑袋缩在锦被中作乌龟爬的小太子;拥有世间最惹人垂涎的至尊权柄的人也不是大梁天子,而是这位将来注定了会继承两国重责的小团子。

    楚朔的存在,一次次的刷新着天下四国的格局,同时也在一遍遍的刷新着历史的变迁;明明就是这样特殊而霸道的存在着,如今却是天真萌态的眨巴着水汪汪的黑眼睛,嘟着樱粉色的小嘴唇,肉肉的小手团成一团,一下一下的揉蹭着略略有些发痒的眼圈;软萌的样子早已让看见的人心软成一滩水,伸出手就将小家伙从锦被中抱出来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团子被父皇抱在怀里,顺势便将自己的大脑壳放在父皇的胸口,整个人的脸上布满了放松的神情,没有一丝帝王之家出生的皇子该对君父的敬畏和畏缩之情;可见,相较于君权至上的帝王之家养出来的中规中矩的皇子,楚烨怀里的小包子倒像是一个依偎在父亲怀里撒娇乖巧的可爱孩子;面对君父,没有对他手中权柄的敬畏,反倒是多了几分寻常百姓之家才有的父子融乐之情。

    楚烨搂着怀中软绵的小家伙,疼爱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小家伙锦白的衬衣上,看着这张酷似徐昭的精致小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声音温柔:“父皇吵醒你了?”

    小包子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抬头看向父亲,目光落在他幽沉深邃的眼瞳上,小小人儿的神色突然变的无比正经,道:“父皇是想母后了吗?既然想念,那便去大宛去见见母后吧,儿臣会留在京中替父皇监朝的。”

    看着怀中小人儿那无比认真的模样,楚烨先是一怔,跟着便笑出了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需要自己的儿子为自己担心了?这小小的人儿,站起来才刚刚过了他的膝盖,可这严肃起来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自己的影子;难怪阿昭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着害怕将来儿子随了他的性子变成另一个喜怒不言于色的怪人。

    看父皇对着自己笑,小家伙脑袋一歪,好奇叫到:“父皇?”

    听着这声软糯的称呼,楚烨本是郁郁的心思也渐渐开明,抱紧了怀中还带着奶香味的小包子就重重的在包子的头顶落下一个吻。

    被真龙天子赏吻的小包子虽然面上带着专属于孩子的娇憨天真之态,可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里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他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情绪。

    一个大大的白眼趁着父皇没注意狠狠地翻出来,小豆包很郁闷、很纠结,更是很惆怅很恨铁不成钢;想他堂堂一朝太子,放着气势不输皇宫的外府不住,天天任劳任怨的冲动人肉抱枕般睡在这勤政殿中,还不是想要刺激一下他这个向来雷厉风行但独独面对爱情时却束手束脚的父皇,逼得他赶紧将他母后从大宛接回来;要知道,他今年刚满五岁,五年的生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五年里他见母后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的。

    说出去他也是娘生爹养,有父有母的孩子,可他这真实的日子却是不如他人所想的那般随意幸福;母后身份特殊,再加上舅舅突然退位后母后为了大宛更是不得不肩挑起大宛国运,回到了大宛当起了摄政公主,以图稳住大宛超纲;虽说母后这么做是为了大宛百姓,是她的责任,更是她的大义,可是谁又能理解他这个只有五岁稚龄的孩子的心里的苦;常年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两地分隔,通讯只能靠书信联络,想要见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这些他都能克服,告诉自己身为男子汉本该顶天立地,这点分离之苦根本算不上什么;可要人命的是,自从母后离开后,父皇就像是得了抑郁症般封闭自我,每天站在空荡荡的栖凤宫里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春恨秋悲。

    按理说身为一个大老爷们真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害相思病,想他这个刚断奶没多久的奶娃娃都没对母后有过多的留恋不舍,富有天下的父皇更是没必要变的跟小媳妇似的,就差捏着小帕子找他哭诉了;可就在他从福全公公口中知道了父皇与母后当年的过往后,他总算是明白父皇为什么对母后去往大宛如此紧张矫情;感情是当年的错事做的太离谱,差点祸及他这个无辜的孩子,更是差点让他这个亲生儿子向其他男人称呼生父。

    知道这些之后,小豆包多少还是挺同情自家这个苦逼的亲爹的,明明权倾天下,智慧过人,身份尊贵,仪态非凡,能令无数女人为其尽折腰;可偏偏是个一根筋的主儿,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他最能折腾的母后;大梁百姓谁人不知,母后在嫁给父皇之前曾是义父的未婚妻,二人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堪称京城无数情侣之楷模典范,简直就是众人最羡慕称颂的完美爱人;可偏偏他家亲爹是个不省心的,专爱干挖人墙角的活儿,你挖人墙角也就罢了,你悄悄的挖也不会闹出多大动静,可你却偏偏选择了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种方式挖墙脚——圣旨一下,举国皆知;整个大梁,上至百姓下到田地里的蝈蝈都知道你抢了人家的媳妇。

    小豆包年纪虽小,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挺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对自家亲爹这种明目张胆抢人家老婆的手段和方式小豆包也只能在脸上写个‘服’字,心里念句‘你缺心眼呀你’。有你这样本尊亲自出场坏人姻缘的吗?你可以利用你手中的权利逼迫义父放弃自己的妞,也可以暗示钦天监几句让那帮神神叨叨的老头胡言乱语几句,就说这俩人八字不合,命相凶险,如果执意结为夫妻,必会先死老爹再死老母,按照他外公那贪生怕死的尿性,到时候不用你自己出场他也不敢将闺女嫁给义父,再不济,可以让素玄叔叔领着翎羽卫悄无声息地宰了义父也是一个法子(豆包,你确定自己的性格真的是无害天真的吗?);总之,方法有无数种,可自家老爹却选择了最令人蛋疼的一种;想到这里,小豆包就情不自禁的伸出小肉手,一脸汗颜的遮了遮自己俊俏的小脸蛋。

    做出这种抢人老婆没有风度的事儿,也难怪父皇天天担心着这抢来的老婆又被他人抢走了去;更要人糟心的是,母后的确也不是个另男人省心的女人;这不,三天前传来消息,大宛那边的朝臣们又开始蹿到着母后不要将大宛的皇位交给他,且听说还有几个胆大的干脆挑选了数名俊俏儿郎送到了母后的公主府;这是什么?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摆明了要引诱她母后红杏出墙嘛!也难怪父皇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又开始夜夜做恶梦,恐怕在梦里梦到的都是母后背着他给他戴绿帽子的事儿,要不然父皇这精神也不会一日查过一日。

    试想,如果母后真的在大宛中了那帮老家伙的圈套,到时候父皇当绿王八事儿小,他岂不是准备着要多一个同母异父的兄弟或者是姐妹?

    一想到这里,小豆包就不愿意了;虽说他的相貌肖似徐昭,可这霸道的性格却是十足的遗传上了楚烨;要让他容忍一个这样身份的兄弟姐妹,他一定会龇着一口大白牙笑意森森的从怀里掏出金匮匕首,试试活片生人肉是个什么滋味。

    小包子心思活泛,思维跳跃,眨眼间的功夫就将自己飘到姥姥家的思绪硬拽回来,乖觉的靠在父皇的怀里,小小的肉爪一下接着一下的抚摸着胸口上金线绣制的腾龙祥瑞图腾,圆圆的大眼睛里闪过要人心颤的狡黠。

    翌日

    当天色大亮楚朔小朋友从锦被中钻出来,便看见贴身宮侍禄双腆着一张讨好地笑脸凑近在他眼前。

    几乎是下意识间,内殿中啪的传来一声脆响。

    紧跟着就看见大梁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势的狗腿子被打的一个趔趄,捂着半张脸就滚倒在地上,委屈出声:“殿下,是奴才呀。”

    听到那声哭腔,楚朔小朋友揉着有些肿胀的眼皮,神色淡淡道:“孤就是知道是你这狗腿子才赏了你一巴掌。”说到这里,小小的人儿停下手中的动作,黑亮的眼瞳里压着沉沉的气息,看着面前哭的抽抽嗒嗒的小奴才:“大早上刚醒来孤还没看清外头的太阳就先瞅见你这张脸,还凑得这么近?怎么?要吓死孤?!”

    别看楚朔小朋友年纪不大,可这与生俱来的天潢贵胄气息却是完美的融进了骨血里;一双水汪汪的圆眼睛平产看上去很是萌态,可是在冷冰冰的看人时,无形之中的气势却是能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这嚣张霸道狂拽**的气质,跟他的父皇比起来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禄双是个胆小的,被面前这位小祖宗的眼神淡淡的那么一看,立刻腿软,跪在地上,也不敢哭了,更不敢捂着自己的脸了,忙不迭的说:“奴才知错,奴才以后再不敢这么做了。”

    “行了,快些起来吧;瞅你这模样,若是被他人看见还不知道的还以为孤是多难伺候的主子呢。”

    说完,小豆包就从龙床上翻坐到床沿,晃荡着两条藕节似的小短腿,享受着禄双小心翼翼的穿鞋伺候。

    禄双有苦难言啊,跪在小祖宗的面前手中捧着小龙靴为这位金贵的小爷穿戴;可这心里早就苦成一片海了。

    什么叫做您不是难伺候的主子?普天之下,就没有比您还要难伺候的主子了。

    明明是个刚断奶一年的奶娃娃,可这动不动就霸气侧漏的性子简直跟当朝天子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当朝天子是个政务繁忙的,根本没什么闲心思跟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打成一片;可眼下这小祖宗,聪慧过人、过目不忘,自启蒙以来已经气走了三位帝师了,皇上也是看出他这个儿子绝非凡人所以才力排众议,养在身边亲自教导;可皇上的亲自教导说好听点那是以君恩授业,可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放养;是以,这金贵的小祖宗除了完成皇上交代的课业之外,剩下的大把时间便是调教他们这帮常年伺候在身边的奴才。

    宫中的太子宫和宫外另辟的府邸所有的奴才加起来少说也上百人,可就是这上百人,在面对天子时尚且还敢喘口气,唯独在面对这位小祖宗时真是恨不能把尾巴都拖在地上装孙子;世人都认为居住在太子宫中的小太子天真可爱,憨态可掬,在现实中这位金贵的爷也是这样表现的;可真相是,刚断奶的小太子虽说还只是一头幼虎,可已显王霸属性,浑身气势摄人也就罢了,聪明伶俐的头脑更是收服的手下人无一敢放肆。

    就如现在,小祖宗摇晃着大大的脑袋一步一步的走在殿阁之中,所经之处皆是一片噤声,连抬眼往他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上看一眼的**都不敢产生。

    小豆包自是不知他以小小之龄已在宫中造成如此威慑,在穿戴整齐后,扶着宫门刚踏出勤政殿;老远就看见一道烟尘飞速朝着他站定的方向卷来,定睛去看,烟尘之中一个肉乎乎的白团子正摆出逃命的姿态,咬紧着腮帮子直往他冲来。

    小豆包的眼角出现了难得的笑痕,在白团子快要靠近他的时候随意的张开手臂;下一秒,噗通一声,白团子和小豆包终于撞在一起;楚朔甚至被来人撞的往身后倒退了半步,惊得禄双忙上前搀扶;可竟无一人敢对来人叱喝一声。

    笑话!大梁京城之中,你可以不知道宫城的正阳门是朝着哪个方向开的,但一定得认识眼前这白嫩的几乎能诱人的另一只团子——当朝三品将军,领御林军大总管,皇后娘娘兄长长子,也同时是眼前这位小祖宗的表弟,徐晏殊。

    京城之人谈起徐晏殊一定会跟他们的小太子联系在一起,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这位尊贵的太子爷将徐府这位小少爷看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怎么疼爱怎么来,怎么宠爱怎么纵;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理由,就是连帝后都闹不明白为何这看似随和实则感情淡漠的小祖宗就独独对徐家小少爷青睐有加。

    楚朔抱进了怀里紧紧搂着他腰不撒手徐晏殊,眼中的温和更深了几分,“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

    听到楚朔的声音,徐晏殊眨着无辜黑亮的眼睛从他怀里抬起头,纯净的眼睛里包了两包楚楚可怜的泪:“殿下,救我。”

    能让备受恩宠的徐家小少爷说出这样一番话,足见这次的祸闯的定不小。

    楚朔看着徐晏殊可怜兮兮的模样,对这个表弟他向来很有耐心,更是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喜欢着;所以二话不说,牵起那双小爪子就又重新折回到了殿中。

    勤政殿内,因为天子上朝只剩下伺候在此的宫人,小包子威仪天成,随便打了一个手势宫人们就纷纷领会意思埋头退下,甚至还贴心的关上门宫门,徒留下殿中三人让他们说悄悄话。

    楚朔刚醒来不久,早膳还没用过,禄双虽然胆小但却是个贴心的,端来两盘点心放在桌上好让他的小祖宗先填填肚子。

    楚朔一边浅抿着香茗一边捻起一块豌豆黄细细的吃,关心的眼神落在站在面前的徐晏殊身上:“说吧,出了什么事?”

    徐晏殊身为徐家嫡孙,自小就颇受关注和宠爱;再加上生了一张很是无害的面容,更是要人有股想要好好保护的冲动;跟楚朔刻意表现出来的天真可爱相比,徐晏殊是真的毫无心机、心思纯净之人;这也是为什么楚朔独独愿意对他多看一眼的真正原因。

    “是天禧殿……”

    这四个字刚被徐晏殊念出来,楚朔便立刻皱紧了眉心。

    徐晏殊虽然心思纯良,但并不代表不聪明,在抬头看见楚朔的表情后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犯了大错,立刻跪在地上,一脸的无措:“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徐晏殊脸上后悔的表情十分真切,楚朔自然也相信他所说之言;他之所以会因为天禧殿而大变颜色,并非是因为这个殿阁有什么不妥,而是这殿中关着一个让他既深恶痛绝又颇显无力的一个人;周兰。

    对于周兰,大梁百姓并不陌生,对她的传言更是知之甚详;而他对周兰的认识,更多的是从一些老宫人的口中得知;知道她曾经是父皇的贵妃,是母后的情敌,更是无痕舅舅这辈子最痛恨的人,父皇对她颇为厌弃,要不然也不会将她囚禁冷宫多年来不闻不问;可是让他好奇的是依他对父皇的了解,根本不会对一个手段如此肮脏不堪的女人再三容忍,更不会让她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直到当他有一日无意间撞见眼角微红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墙角轻轻痛吟的徐诺舅舅时,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周兰在做错了那么多事之后还能留下一条小命苟延残喘。

    楚朔看着徐晏殊眼角含着的泪,想到周兰和徐诺舅舅之间的牵扯,心更沉了几分:“你不会是对周兰做了什么吧?小晏,你要知道,这世上最想让周兰死的人除了父皇就是我母后,可她能够容忍这个女人生活在宫里,甚至吩咐太医院每个三日必去天禧殿为她诊脉,照顾她的身体,不是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着,而是她必须活着;为了徐诺舅舅,必须活着。”

    徐晏殊眼眶中的泪滚了下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被手边的锦带勒出了深深的青痕,可他却像是不知道痛一样,继续用力狠狠地勒:“今天早上,爹爹他又头疼了。”

    听到这里,楚朔的心狠狠的沉了下来;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徐晏殊会提到周兰,提到天禧殿。

    当年周兰为了打击母后,利用徐诺舅舅给母后早场了极大的创伤;事后,还是神医朱泽拼力相救,才保下舅舅的一条性命;他至今都记得,昏迷了整整三年的徐诺舅舅在醒来时母后哭倒在父皇怀中的模样。

    整整三年,无数个日夜,母后终于等到了这个安慰人心的结果;她终于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徐家人面前说一句,她不是那个谋害兄长的罪魁祸首,更不是将徐家带入地狱的滔天罪人;她终于有了颜面去见徐老爷和徐夫人,有了颜面去见兄长的妻子和将要满三岁的徐晏殊。

    只是,伴随着这个喜讯的传来同样也有一个坏消息让人难以承受;那就是周兰在给徐诺舅舅下降术的时候,就将他人二人的性命牵扯到了一起;如果舅舅受到伤害亦或者是死亡,她并无大碍,可如果是她的生命受到威胁,舅舅就会跟着她一起历尽苦楚,伤痛致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襄阳侯府一夜倾颓之后,父皇和母后偏偏留下了周兰活着的真正原因。

    在当初,或许周兰在为舅舅下降术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依靠着舅舅生存下来。

    这些年来虽说舅舅身体已无大碍,但因为当年身体受损过度,且体内的降术未能彻底拔除干净,所以留下了暗疾,时常头痛难忍,体质消耗,多年来看遍天下名医都没有办法根除。

    想必今日徐晏殊闯下的祸定是因为舅舅头疾复发,他这个心思孝顺纯良的儿子心痛难忍,一时冲动冲到天禧殿中找周兰算账了。

    “你把周兰怎么样了?”现如今追究小家伙的错已是无用之功,周兰有无大碍才是最重要的。

    徐晏殊可怜巴巴的耷拉着大脑壳,头上的锦带玉冠垂在耳侧,怎么看都是一副温驯可怜的模样,谁能想到这家伙的气性上来连那样心肠狠毒的妖女都不害怕。

    “没怎么样,就是将从朱泽叔叔那里骗来的丹丸塞了几颗到她嘴里。”说到这里,徐晏殊一脸急切地抬起头:“可是那些丹丸都不是能要人性命的毒丸,只是没想到周兰吃了后突然晕厥,我害怕极了,就先要宫人去请太医,自己跑到你这里来了。”

    “又是朱泽!他在母后那里吃了那么多亏,怎么还喜欢炼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晏,难道你不知道朱泽炼制的东西都药力急猛,就算是对身体大有裨益的丹丸一口吃多吃几颗也会要人性命的。”

    被楚朔这么一说,徐晏殊睁圆了一对眼珠子,嘴巴一瘪,彻底扬着大脑壳痛哭起来:“完了完了!我要害死我爹了!”

    楚朔被这大嗓门的肉包子吵得耳朵疼,招手就让禄双靠上前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然后领着啼哭不止的徐晏殊就朝殿外走去。

    徐晏殊年纪幼小,又没有楚朔这少年老成的心智,看他把自己往外领还以为是要去见爷爷奶奶,当场就吓得抱住门框死活不撒手:“我要害死我爹了,我不敢回家……殿下你不要让我回家好不好?!”

    看徐晏殊像条狗皮膏药似的死黏在门框上,楚朔恨不能冲上去将他撕下来;尤其是在听见他一口一句不要回家的喊叫,更是气的脑仁发疼,难得失了情绪大吼出声:“谁说要送你回徐府?朱泽那个混蛋,早就跟他说过不准再炼制那些神神叨叨的丹药,他竟然敢不听孤的话?孤要宰了他!”

    与此同时

    太医院小草庐中,正哼着小曲儿手指飞快捡弄着草药的朱泽忽然打了个激灵,一阵寒气从脚底心顺着腰椎骨直窜后脑勺,惊得他差点丢了手中的草药蹦跳起来。

    “好浓的杀气!”

    不出意外,小半个时辰之后。

    在太医院享受超然地位的小草庐在两个奶娃娃的到来后顿时变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一时间,哭喊求饶者有之,气急败坏者有之,斥责怒吼者有之,闻讯赶来的围观者更是将小草庐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再搭建出一座戏台端着瓜子花生悠哉悠哉的看这出精彩绝伦的大戏了。

    在收拾了朱泽之后,楚朔就拉着徐晏殊又去了天禧殿。

    徐晏殊在天禧殿闹出这种动静,就算周兰无碍,恐怕也会被家人收拾一顿,虽说他也挺生气这笨蛋闯出这样的祸端,可终究是自己喜爱的表弟,看他哭成这样来求自己,拒绝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为今之计,只有先确定了周兰的情况后,再送他回徐府,好好安抚徐府众人才是上策。

    一路上,徐晏殊都乖乖巧巧、安安静静,青色的小锦袍穿在身上更显得那白嫩的小脸白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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