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的冰雪去了又来,南阳的月季谢了又开,不知不觉地,六年过去了。
“恭迎圣主!”
“恭迎圣主!”
赤霄从山下回到总坛,一路收获无数敬称与鞠躬。他微微颔首示意,直到踏入议事厅中,才摘下面上修罗般的红铜面具。
“圣主,你回来了!”已经等在里头的华春水欣喜地迎上来,原本坐着的其他六个堂主也立刻起身。
“嗯,”赤霄简短地应了一声,朝着厅堂正中的鎏金雕龙长榻走过去,“都坐。”
“谢圣主。”几人依言落座,规规矩矩。
只有凌卢做了个很难察觉的小动作——当赤霄走过时带起的那阵风扑到面上时,他贪婪地深吸了几口。
惯常的冷清气息里夹杂了轻微的血味,但没关系,这让赤霄闻起来更美味了……
“圣主,”秦阆苑在众人坐稳后第一个开口询问,同时打断了凌卢脑子里的那点妄想,“事情成了?”虽然这是一个疑问句,但他话里根本没有疑问口气。
赤霄已经把面具搁到手边小桌上,闻言点头,目光随即投向左手末尾那张唯一空着的黄花梨太师椅。“敢对我圣教的堂主下手,他们肯定已经不要命了。”他无声冷笑,语气却依旧平静,“既然如此,那本座只能慷慨一点,早早送他们上路。”
众人的视线跟着赤霄转过去,再听赤霄这话,都十分同意。而华春水更是红了眼眶,声带哽咽。“玲珑在天之灵若有所知,也可以瞑目了。”
“大姐……”吴月见不得她伤心的模样,轻声劝了一句。
在座诸人也被牵带着想起了什么,面上或多或少地带上沉重神色,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
“我……没事。”华春水勉力抑制住了落泪冲动,重新提起正事:“弦堂无人领首,不是长久之计,圣主如今是否已经有所属意?”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回了赤霄身上。
白山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堂主死于非命,那么,谁能替他报仇、谁就能接任新堂主之位;又或者,不管是谁接任,都必须把报仇当成第一要务去做。
但当然,这次是赤霄出马。他身负教主重职,不可能再兼任一个堂主。
赤霄没有立刻回答。相反地,他扫视了七人一圈,才徐徐道:“诸位可有推荐?”
这话语气依旧平静,问的也确实是众人,但秦阆苑有种莫名的感觉,赤霄只是想听他的意见。或者更直白地说,赤霄好似已经知道他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现在正像一头游弋在林荫深处的剧毒蟒蛇,用时有时无的吐息恐吓猎物,好让它们惊慌,窜出原本安全的藏身之处……
而这是绝对大错特错的。秦阆苑在心里警告自己,你不能被一点小动静吓得心惊肉跳。没人有你的把柄,就算赤霄也没有。
“听凭圣主的意思。”他说,在接触到顶上那一撇目光后补充,“我实在不甚了解弦堂事务,不好妄加评断。”
赤霄收回视线,心里哼了一声。说得跟真的似的……他相信秦阆苑确实没什么人选,但那绝对是因为秦阆苑一贯看不起弦堂,而不是因为“不好妄加评断”的原因。
这种暗流汹涌,危寒川隐约察觉到了,但他没把一丝一毫的察觉表现在脸上。“我也同二哥一样。”
他们俩都没什么想法,下面几个更不会擅做主张。于是这问题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了提出的华春水身上。
“我倒确实有个人选。”她这么说的时候望向赤霄,语气里泄露出一丝不确定,“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赤霄了然地看了回去。“不管是谁,先叫出来让大家见见吧。”
这个人选就是宫鸳鸯。她的武功在弦堂里绝对是拔尖的,还有一双剪水明眸以及不盈一握的柳腰。
只有一个问题,她太年轻了。而且,和赤霄不同,她的年轻带着显而易见的青涩紧张。因为在众人的注目下,她一直半低着头,同时不自觉地扯自己的袖口。
赤霄当然注意到了,但他没打算指出来。在得到几个还算满意的回答后,他毫不犹豫地拍了板。“今日开始,你就是弦堂堂主,鸳鸯。”
宫鸳鸯惊讶地“啊”了一声,第一次抬眼望了过去。在视线接触到上座正中之人的脸庞时,她很明显地愣住了。
赤霄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愣怔的注视。“怎么,我长得太丑,把你吓倒了?”
其中的玩笑之意谁都听得出来,一圈人全笑出了声。
“不不!那个、我那个……”宫鸳鸯着急地想解释,但越急越结巴,脸颊上后知后觉地飞起两朵红云。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赤霄也有点忍俊不禁。他确实认为宫鸳鸯离弦堂堂主还有点距离,但现在看来,年轻天真也没什么不好。“别担心,鸳鸯。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互相提携就好了。”
宫鸳鸯的脸更红了,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等把一应教务全部处理完后,赤霄独自回房。但他的脚自动自发地在半路拐了弯,最后停在了一座花木扶疏的小院前。
“……圣主!”正在打扫的婢子发现他时有些吃惊。
赤霄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里头也收拾了么?”
“没,”婢子低下头,显然有些难过,“华堂主说,让一切保持原样就好了。”
赤霄点头,不再多问,抬腿走了进去。院门正对的屋子是书房,两侧门廊上悬着白玉珠做成的垂帘。他无意窥探女子卧房——即使安玲珑已经不在了也一样——便在书桌前住了脚,静静地打量四周的摆设。
正中一只仙鹤展翅造型的铜质博山炉,角落高几上养了一缸还没开花的雪莲,靠墙的地方是稀稀拉拉的书架……当然了,指望武林中人的书架满满当当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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