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纳兰初命的是,隐隐间,她听到了蛇的声音……
腰间猛地一痛,纳兰初惊恐着眼望向肚子,一条青黑色的蛇尾巴缠着孟天昊的小手,而它的嘴正对小腹。
孩子……
纳兰初面色煞白,顾不得自己是如何怕蛇,直接伸手握住蛇身,将蛇扔向远处。蛇身一越,快速钻进草丛。
她的头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眼前视线渐渐开始模糊,孟天昊不敢说话,却拿手紧紧揪纳兰初的脸,惊恐她意识的丧失。
母妃不能有事,可母妃似乎要睡过去了。父王曾说有时候人一旦睡了便会醒不过来,母妃不能睡,否则睡下便可能醒不过来。
孟天昊双眼满是惊慌之泪,两只小手卯足了劲儿捏纳兰初的脸。
母妃痛了,就不会睡。
然而,纳兰初的眼睛却还是慢慢闭上。她紧抱着孟天昊,似乎要将他也一同带进她的睡梦中。
外面的人还在殴打,有人打死,有人伤残,满地的血水渐渐流向草丛,滴落在孟天昊的脑袋。
孟天昊慌怕,但他知道他不能叫出任何声音,外面的人已经疯了,殴打还在继续……
孟天昊也紧紧抱着纳兰初,特意避开母妃的肚子,将头贴在她的胸上。母妃的肚子里有他的弟弟妹妹,有时候父王抱母妃时会刻意避开这里,他也要避开,不能压着弟弟妹妹了。
纳兰初胸口的心跳声让孟天昊很开心,父王说,有心跳声便证明人还活着。这就是说,母妃还能醒过来!
孟天昊伸出小手摸向自己的胸,感受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小孩子的心跳速度会比大人快,他只是天真的想着,是不是将自己的心跳分给母妃一些,母妃便能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初渐渐转醒,路边已没了打斗声,怀中的包子已经熟睡。
发白的面上挤出一丝笑容,抱起包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渐渐远去。一大一小的衣衫上都沾了鲜血,徒步在夕阳之下。
因方才逃命之时,具体走了多远她也不知,此时头脑昏昏沉沉,不知不觉之下,她走了与京城相反的方向。
途中撞上一位老伯,老伯说:“公子身上发生什么事儿了?还有这位小公子怎么了?”
老伯面带慈祥的笑容,外人看了不免放松警惕之心,但包子的安全也在她手里,纳兰初不敢放松警惕,但淡淡笑道:“无事,我与我儿出游,恰逢路边众人群殴,这不,衣裙上已沾了血迹。”
“喔!既如今,不若公子去老伯家中换成衣服?”
纳兰初摇头道:“多谢老伯好意,这便不麻烦老伯了。”
老伯面上却笑得更厉害,双眼也愈来愈深,只道:“麻烦不麻烦,恐怕由不得公子。”
纳兰初心下一沉,没做无谓的挣扎,渐渐随老伯走。
就在纳兰初刚离开群殴旁的草丛不久,恪王府的暗卫赶来,查看完路中央的血迹与地上躺着的几个横尸,从以这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着找。
至草丛时,暗卫不由变了脸色。
这里除了路上流过来的鲜血,还有一种黑血,暗卫中得这种黑血的人当下便道:“血有剧毒。中此毒者无解药三天后死亡,三天内会晕厥三次,同时伴随着头脑发昏等的症状。”
“那这毒……王妃……”
那暗卫点头,“是,这种蛇只咬孕妇。而且,若孩子沾了黑血也会中毒。”
那这样事情就严重了,暗卫长抿唇道:“方才我让你告知王爷,王妃世子已出事,可说了?”
“卫长放心,王爷不久便到。”
*
老伯将纳兰初带进了一间小茅草屋,纳兰初不敢多问,在老伯的示意下坐在凳子上。
“让我来这儿干什么?”纳兰初强做镇定道。
老伯笑了笑,直接将脸上人皮撕下。前一刻,他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现在,他是明帝跟前的第一侍卫。
林爵笑着坐在纳兰初跟前,淡淡道:“恪王妃现在知道林某想干什么了。”
眼前的这人不仅是明帝跟前的红人,更是太子的人,纳兰初的心的沉得更厉害,佯装镇定道:“不知。”
“不久你便知道了。”林爵没多废话,坐在门前向外面望了望,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面上有些焦急。
纳兰初看在眼里,自己此刻凶多吉少,在孟玥救出她和包子之前,包子与她的性命还得靠她自己。与其什么都不做等死,不如试着寻找生机。
纳兰初道:“你在等谁?”
林爵没有回答。
纳兰初继续道:“明明我身穿男装,脸上也带了人皮,却为何你会认出我?”
林爵仍旧不语,连个眼神都不甩给她。纳兰初暗恼,又道:“林爵,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恪王都不会放过你的。”
林爵仍是不语。
不管纳兰初说什么,林爵的脸上都无波澜,却在下一刻,他脸上突然泛起红光。
倒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纳兰初朝林爵视线所及之地看去,便见一位带了面纱的假小子慢慢走来。
这人……纳兰初觉得有些熟悉,但因带了面纱,并没认出是谁。
林爵喜出望外的望着她,那模样与面对纳兰初时的冷淡大不一样。纳兰初非常想知道这假小子是谁,竟能让林爵动了春心。
假小子走得很慢,几步一回头地看看周围有无跟踪之人。终于,林爵轻声唤道:“晚晴。”
原来,是她……
纳兰初没想到这假小子竟是张晚晴,她迅速地分析自己的现在的处境,孟玥曾说张晚晴不会对付她们,想到这里,纳兰初的心微微松了些。
但随即又想,林爵对自己的杀心不可忽视,若他要杀自己与包子,倒不知张晚晴能不能将其劝阻。
“阿爵,叫我来这里干什么?”张晚晴说完,看着茅草屋中衣衫上沾着鲜血的纳兰初与孟天昊,心下微微了然。
视线落在孟天昊身上时,她的眼中闪过疼惜。没等林爵说话,直接走到纳兰初身边,要抱孟天昊。
纳兰初下意识地缩手。不想张晚晴碰包子。
然而这时,只听得林爵一声厉喝,“给晚晴,否则我宰了这小子。”
纳兰初无法,只得将孟天昊递给张晚晴。
张晚晴小心翼翼地将孟天昊放在她怀里,一只手轻轻摸孩子的睡颜,面上布着似母亲般的满足。甚至于,在纳兰初与林爵共同的诧异,她轻轻吻了孟天昊的唇。
我靠,这是不是能算包子的初吻!
就这么被个老女人夺了?
纳兰初心头一片怒火,只碍于林爵的凶神恶煞而不得不忍着。
张晚晴这样,似乎并不会伤害包子,但她对包子的情却让纳兰初对她更不喜。这种如强大的母爱般的神情,若非包子长了张与她几近一个模子里刻出的脸,纳兰初几乎以为张晚晴才是包子的母亲。
这,不由得不让纳兰初诧异。
张晚晴皱了眉头,心情有所不佳地问纳兰初,“孩子怎么了?”
纳兰初淡淡答道:“睡了。”
张晚晴低头静静打量孟天昊的脸,白晢而纤细的手指捏了捏孟天昊的鼻子,却不见孟天昊醒来,她的眉头皱得越发紧。由心而散发出的烦闷直接写在脸上,质问纳兰初道:“你怎么照顾孩子的?这是睡了的迹象么?你看看他,都成这样了还睡。他要抓猴子你也不让抓,他抓的小鱼你要吃,我可怜的昊儿,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神马东西,张晚晴的口中,她怎么觉得自己是个恶毒的后妈,她张晚晴才是亲妈。
纳兰初没有说话,又听张晚晴紧张对林爵道:“快将你身上的解药拿出来,这孩子似乎中毒了。”
林爵欲言又止,面带为难,却在张晚晴的催促之下,掏出解药。
张晚晴忙将解药喂进孟天昊的嘴里,红着眼睛说道:“昊儿,这药能解百毒,你吃下后定会没事。”
林爵终于忍不住道:“晚晴,他是恪王和纳兰初的孩子,当年恪王护你而娶纳兰初,你又何必对这孩子这么好?”
张晚晴含泪道:“你不懂,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孩子。不管他身上流着谁的血,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看他有事。”
“晚晴,他不是你的孩子。”
“我说了你不懂,你不会懂我。”
林爵还想说什么,张晚晴却擦干眼泪道:“好了不说这事儿了,对了,你今天找我做什么?”
张晚晴慢慢坐下,仍旧小心翼翼地抱着孟天昊,时不时以散发母性的眼神看向孟天昊,温柔中带着宠溺。
林爵看了眼纳兰初道:“太子的意思让我将纳兰初与昊世子抓来威胁恪王,几日后你便要离京,我想让你见见他们,临走之前,要怎么折磨她们全看你。”
张晚晴惊诧着眼看着林爵,半晌会过味儿来,抿唇道:“不行,你不能伤害昊儿。”
“原本我不知道你喜欢昊世子,如今我已知,自是不会为难他,但纳兰初……”林爵指着纳兰初道:“这个女人害你失去恪王妃的位置,莫说你想对付,杀了她都无妨。”
杀了她?纳兰初心里一惊。太子不是让林爵用自己威胁孟玥么,为何林爵说杀她也行?纳兰初猛然想到,林爵并不想留下自己的性命。或许,杀她只是林爵自己的打算。
张晚晴摇头,“不,纳兰初不能杀。”
“为何?”
“杀了她,他会痛苦一生,他会一生都不得好,睡梦中他会惊叫她的名字,她死了,他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他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他会一生都记得她,一生都被折磨。”张晚晴沉痛说道。
这话,纳兰初很不解,张晚晴似乎很了解孟玥。
林爵讽笑道:“不过是个负心汉,在乎他做什么。既然当年他拒了你们婚姻,娶纳兰初,那么现在,你便让他承受失去的痛苦。”
张晚晴几乎是立马反驳,“不,他并不负心,他只是不喜欢我,所以对我不好,你瞧他对纳兰初多好!”
“晚晴,你……”林爵连连苦笑,面对这样痴情得几近疯狂却无怨无悔的晚晴,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他叹了口气,说道:“晚晴,纳兰初与昊世子必须死。”
张晚晴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护着孟天昊,“不,昊儿不能死,我不能让他再死,不,不能。纳兰初也不能死,他们都不能死。”
“晚晴,你冷静一点。”林爵想要触碰张晚晴,张晚晴却下意识后退,抱着孟天昊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小孟天昊被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轻轻咳嗽一声,纳兰初担忧张晚晴激动过头伤着孟天昊,紧张地想要接过孟天昊,却被林爵狠狠瞪去。
好吧,纳兰初承认自己不敢惹怒林爵,刚才林爵正与张晚晴激动了一把,要再把林爵惹恼,她不敢保证包子和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孟玥。
她紧张地看着张晚晴,所幸张晚晴非常顾及孟天昊。听孟天昊咳嗽一声,她忙松开手,轻声道:“昊儿,刚才……刚才我伤着你了么?”
孟天昊迷糊地睁开眼睛,轻轻摇头,“张小姐好!”
张晚晴含泪应声,“嗯,我很好,昊儿,你刚才中毒了,不过你放心,我已喂你吃了解药。”
“谢谢张小姐。”孟天昊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道:“张小姐,母妃一直抱着我,我中了毒,她是不是也中毒了,她有吃解药么?”
“这……”张晚晴面有不自在,轻声说道:“还没,你放心,母妃一定会没事。”
孟天昊又道了谢,满面含笑地看向纳兰初。纳兰初轻轻点头。
张晚晴转向林爵,轻声道:“阿爵,能再给纳兰初一颗解药么?”
“她又没事,哪用得着解药。”林爵直接道,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孟天昊面上微急,他潜意识里她觉得母妃中了毒,不服解药就会没命。张晚晴握着他的小手,示意稍安勿躁。
“阿爵,算我求你了,给纳兰初解药,行么?”张晚晴沉声道:“看在我俩自小的情分上,你便给纳兰初解药,好吗?”
林爵无法,掏出一颗解药扔给纳兰初。
纳兰初盯着这颗药,没有立即服下,而是审视一番。
林爵怒道:“你若不吃,便解药还我。”
纳兰初忙将解药服下。
“阿爵,你不会伤昊儿与纳兰初对吗?”
林爵轻哼一声,“解药都给了,杀他们岂不浪费了我的药。”
张晚晴会心一笑,低声说了句,“阿爵,谢谢你。”
“行了,你我之间感谢的话便不用多说。”林爵摆手,又道:“真的要走吗?”
张晚晴点头,“哥哥已安排妥当,过几天出发,靖安各地任我走,恐怕一走便是几年不得回,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再让你人害你,别参与夺嫡,皇子王爷们的心都狠,与他们过不去,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阿爵,希望几年后,回来时的我能看见一个平安的你。”
林爵淡淡点头,“晚晴,没有你便没有现在的我,你的话我永远铭记于心。”
张晚晴笑着颔首,想起两人曾经共患难,张晚晴的眼中含了淡淡泪水,她轻声道:“我走的这几年,你能娶妻么?”
林爵苦笑,“不能,我只要你。”
“对不起。”她爱的人不是他,便不能答应他。
林爵却突然大笑几声,“嗯,晚晴不必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不给我爱你的机会。晚晴,若让我娶妻,我必定娶你,但若娶不到你,我便终身不娶。”
明明心里很痛,但面上却强颜欢笑,这样的林爵让张晚晴心疼,但话已至此,她也无话可说。波谲云诡的京城里,众皇子的殊死夺嫡中,只望他能安好。
再看向孟天昊时,张晚晴的眼中充满了柔软,她轻声道:“昊儿,我就要走了。”
走后,若不出意外,将有好几年见不到这小家伙了。想到这里,张晚晴的心酸酸的。
孟天昊萌萌问道:“张小姐,你去哪里?”
“靖安各地,你父王定与你说过游学吧。我就好比游学,四处走走,四处学学。”
“可父王说游学是男儿的事情。”孟天昊疑惑道,张小姐是女儿,却为何做男儿做的游学。
张晚晴轻笑道:“傻孩子,学海无舟五无涯,男儿能做,女儿定也能。待你大些,你父王便也会让你去,到时若我仍在游学,昊儿来找我可好?”
孟天昊裂齿道:“好啊!”
离别最是苦楚,张晚晴紧紧地盯着孟天昊,这样长相与纳兰初甚为相像的孩子马上会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她忍住泪水,动了动嘴唇,轻声道:“昊儿,我会想你。”
孟天昊也正色道:“昊儿也会想张小姐,父王说过千里传书,若张小姐想昊儿了,可以写信叫鸽子交给昊儿,或者让昊儿写信给你也行。张小姐放心,父王说鸽子能找着路,不会迷路,不会走丢,鸽子定能找到张小姐和昊儿。”
孩子纯纯的声音说完,他的话仿佛带着魔力般让人信服。仿佛听他一说,他们便真能用鸽子传信。
但张晚晴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孟天昊传信,即便她想,恪王不会同意,纳兰初更不会同意。她不想昊儿为难,所以,传信还是免了,只要昊儿能平安,她便不奢求更多。
心虽这么想,然而嘴上却道:“好啊,我们可以传信。昊儿真聪明。”
孟天昊咧嘴一笑,小手臂环着她的脖子,主动亲了张晚晴脸颊。
女子面上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孟天昊不明白张晚晴为何会哭,无措地擦拭张晚晴的泪水。
张晚晴却将他轻轻抱着纳兰初,如奶妈子般吩咐道:“你要照顾好他,他是你儿子,你不能苛刻于他。他还这么小,要什么你便给他吧,恪王府势大,又是给不起。他好像有些踢被子,为方便照顾他,晚上你就别和恪王浓情蜜意,直接搬去他房中照顾,帮他盖被子以免风寒。冬天将至,天气渐渐变冷,有时候京城会下几场雪,这孩子有些喜欢玩雪,这个时候,你要煮碗参汤备着,他玩累了便来喝。嗯,他脾气也好,太子府的洛大公子和五郡王府的云世子都不是东西,都喜欢欺负他,你要时刻注意,我们昊儿凭什么受欺负。贵妃看着喜欢他,但其实这个人冷心冷情,对儿子女儿真心好,但对孙子孙女的好却是有目的的,不要让她多接触昊儿,否则昊儿被她算计了还不知道。还有……喔,还有,这孩子和沫儿关系好,但沫儿这孩子不喜欢莞儿与天烨,由此,昊儿也被沫儿影响着不和莞儿天烨玩,这怎么行!将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不定莞儿与天烨得势了呢,若幼时关系不好,长大后的关系不会有改变,这对昊儿多亏如此,你便要劝劝昊儿,让他多和弟弟玩玩。”
“……”纳兰初惊诧着张晚晴口中的话。
张晚晴似乎对孟玥一家都很清楚,还一副似乎很清楚昊儿喜好的样子。
纳兰初心里愈加疑惑了,难道说,就因为张晚晴曾与孟玥有婚约,就因为喜欢孟玥,所以她便将孟玥祖宗十八代都查了?还将昊儿亲子般对待?
纳兰初接过孟天昊,轻声点头,“谢谢你对昊儿好,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会注意。”
张晚晴微微点头,又落了一滴泪。孟天昊就要伸手给她擦泪水,然而张晚晴却突然起身,猛地跑出茅草屋。怕自己会舍不得昊儿,她不敢再看,头也不回地慢慢往前走。
纳兰初非常不明白张晚晴对孟天昊的感情,这种情似乎很深,却又有种难说的复杂。如母子情,但她们真真切切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孟天昊的脸上很是失落,轻声问纳兰初道:“母妃,张小姐真的要走了么?昊儿很喜欢张小姐,能不能不让张小姐走?”
“昊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张小姐一定会走,但天下小得很,日后你还会见到张小姐的。”纳兰初柔声道。
“昊儿不想让张小姐走,父王最厉害,能不能让父王留下张小姐。”
“……”
童言无忌,想什么便说什么,心里没任何负担。纳兰初轻轻一叹,瞧张小姐这个样子,必定喜欢你父王,让你父王去留必定能留下,但包子,你可否想过,留下了又将如何,你父王有了我们便不会娶张小姐,张小姐留下来也只是看着我们甜蜜而日受煎熬,你愿意看张小姐在煎熬中不幸福么?
林爵冷冷看了纳兰初孟天昊一眼,忙追出去。
张晚晴抹了把泪,“阿爵,别说挽留之话,那样只要让我又伤楚一次。”
“好。”林爵点头道:“我虽不知你为何对昊世子那般好,但我能听到你的心在哭,要哭,便尽情地哭一场,我不会再笑话你。”
野外的空气中瞬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似承受了肝肠寸断之苦。
待张晚晴哭够了,双眼已是红成一片,她抽出手帕擦干残留在面上的泪水,低声道:“阿爵,我走了,后会有期吧!”
林爵沉脸颔首,送走张晚晴后,回到茅草屋,却发现不见了纳兰初母子的身影。
原本就不好的面色愈发沉重,从怀中抽回一只笛子,放在双唇之间,吹出一阵音符……
另一边,纳兰初抱着孟天昊努力逃命。
她不敢走大路,只能穿过无尽的草丛,也顾不得里面有她惧怕的蛇之类的动物,她只知道,不跑,她和包子都会死!
林爵答应了张晚晴不杀她和包子便会不杀?
笑话,这话骗骗信任他的张晚晴还可以,但她纳兰初却不会轻信。
林爵虽也是个情种,但他也如孟玥一样,并不枕边风。女人的感受他可以顾及,却不会盲目听从。
若非他真动了杀自己和包子的心思,他也不会让张晚晴来茅草房报复。毕竟,报复两个即将要死的人不会有太大干系!
纳兰初抱着包子在能盖过她头的草丛里穿梭,衣裙破了,尖利的草丛割伤她的四肢与胳膊,疼痛牵动全身的神经刺进她的心,但她不能停住步伐。
孟天昊小声道:“母妃抱着昊儿很累,昊儿可以自己跑。”
“不行,你跑不快,草尖子也会割伤你。”纳兰初立刻拒绝。
“可母妃会很累。”
“没事,累过了便不会再累了,你放心,母妃没事。”
“母妃……”
“包子,你别说话了,母妃已经没说话的力气了,不能再回答你。”纳兰初说完,仍在继续跑……
孟天昊心疼得抱着纳兰初的脖子,小脸贴向她脖子缝中,不再说话。
终于,纳兰初跑出了草丛,两腿一软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海阔天空的一幕霎时显现在眼前,然而还没来得及舒口气时,眼前的一人影遮了她的视线,沉了她的心!
笛声悠悠传来,随之林爵冷笑,“恪王妃,怎么不跑了?”
纳兰初的心急速下沉,却见林爵的目光慢慢移向孟天昊,纳兰初下意识紧了紧怀中的孟天昊。
林爵伸手右手,嘲讽地捏着孟天昊的小巴,“昊世子,晚晴对你好么?”他的心微微用力,疼得孟天昊龇牙。
纳兰初忙紧张地拍打林爵的手,“你别动他,他还是个孩子。”
“不动他?那便动你!”林爵将孟天昊拉开,就要碰纳兰初,一只脚却被孩子拖住不放手,林爵直接一踢,将孟天昊踢晕在路上。
“包子……”紧张而恐惧的声音刚喊出,纳兰初便被林爵拖到草丛之中。
他冷笑,“恪王负晚晴,你说,若是有一天他被人相负会怎么办?”
“我不会负他。”
“失了清白的你便会负他。”
纳兰初道:“不会,就算你碰了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喔?那要碰了才知道。”
纳兰初忙道:“别,你听我说,你不是想要我负他吗。若要我负他,你便别碰我,只要你不碰我,我倒是可以听你的话做出负他的事情,让他伤心难过。但你若碰了我,我必寻死,届时,你想要恪王伤心也不行。”先稳住林爵再说。
林爵沉眼盯了她半晌,说道:“有点意思!但比起让恪王尝尝被人相负的滋味,我更想让他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千人骑万人枕!”
纳兰初心里一紧,“真这么做,恪王不会放过你。”
“你觉得我今天做的事情,他还会放过我?”林爵讽笑,“恪王妃,脱衣吧!”
纳兰初杵着不动手。
林爵却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慢慢走向孟天昊,纳兰初深吸一口气,闭眼道:“别动昊儿,我便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