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扫过屋内众人,小身板站得直直的,小脸瘦黄又稚嫩,但那神情却无比坚定,黑亮的眼睛里像是有团火在燃烧:“爹,娘,我和大哥、大姐、四哥、七宝他们都不一样,就是有人要卖他们,爷奶也不会同意,但我不是,我不要给人做丫鬟,也不要被卖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以后我会努力赚银子,我都问过了,县城里一个丫头的身价银也就七八两银子,你们以后要是真想卖我,我就自己出钱把自己买下来……所以,这二两银子我要自己收着,谁也不给,就是你们也不行!”
室内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但每个人都懂禾早的意思。
当禾老二要卖禾早的时候,除了几个小的,禾老三与陈氏几乎是默认了,可他们都知道,如果把禾早换成任何一个禾家子孙,就像是七宝,都会有人出来拼命争一争的。
最后,是禾早挽救了自己和七宝。
“早儿啊!”禾老三心中大恸,捂住脸啜泣出声。
陈氏无声地看着禾早,与她的眼睛对视,后者望着她的眼神如此平静,冷静,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突然就想起那天大庭广众之下,她这个小女儿站在那里侃侃而谈,一理驳着一理,硬生生改变了老爷子的想法。
还有那次,她在大门外面撕心裂肺大哭着请左邻右舍来评理,至今她的声音听来仍有微微的哑。
陈氏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女儿才仅仅九岁。
四宝也眼中含泪,轻轻握住禾早的手:“早儿,你放心,以后要是再有这事儿,我拼死也不会让你被卖掉!”
“二姐,咱俩是不是真不是亲生的?”
七宝眼泪汪汪。
禾早忍不住想笑,但一旁的陈氏却突然捂住嘴,低低哭泣起来。
“他娘?”
禾老三停下哭声,试探性地喊道。
陈氏谁也没看,径直走到里间,很快,里面就传来压抑的低低的哭声。
禾早几个互相看看。
禾老三扭头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禾春儿推了他一下,低声:“爹,还不去看看!”
禾老三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又扭头看了禾早一眼,动动唇,想要说什么,但他是个老实人,很多话不会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进了里间。
屋外兄妹几个彻底沉默下来,半晌,四宝喊了一声:“早儿,你……”
禾早却朝他笑笑,笑容出乎意料地灿烂,声音压得很低:“我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不然爹娘根本不会同意咱自己拿钱。要是真给他们,他们哪里舍得花,一定都给爷奶送去了,咱还落不了一句好话。”
四宝惊愕:“那你刚才是故意的?”
禾早眨巴下眼睛:“当然喽,我这是为了我们以后好,所以你们都把嘴巴闭住,谁也不许多说。”
四宝与禾春儿却都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他们不相信禾早当真没有想法。
她是禾家最不受重视的孙女,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所以禾早把自己赚的银子自己收起来的做法,他们也都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