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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起心里寻思: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总督、按察使两人同时赴任,路上沟通『交』流,总会有些香火情。换个角度来说,他们俩是后来者,面对已经在湖北官场上厮『混』数年的李岷琛、孙元起,肯定有所警戒,也更容易抱团。一旦出现龃龉,自己的腾挪空间无疑会少许多。
说话间,一艘客船出现在天际,先是个小黑点,然后渐渐变大,直奔码头而来。李岷琛整了整衣襟,肃手站立。孙元起也识趣地退后半步。
片刻之后,轮船停稳,就有两个穿着朝服的官员从搭板上走下来。这时码头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场面比孙元起赴任时候可热闹不少。刚才还步履蹒跚的李岷琛立马灵活许多,快步抢上前去大礼参拜:“湖北布政使李岷琛参见制台大人!”
四周大小官员随着李岷琛这一拜,也全都跪倒在地叩头作礼。孙元起可不想鹤立『鸡』群,只有无奈地随大流。羊随大流不挨打,人随大流不挨罚啊!
跟在陈夔龙身后的杨文鼎自然受不得李岷琛、孙元起大礼,早已避在一旁。陈夔龙四周扫视了一圈,似乎在享受职权带来的无限风光,然后才上前扶起李岷琛:“诸位请起身,不必多礼!”
来清朝这么多年,还是不习惯给别人跪下。听了这话,孙元起干净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其他官员见带头的藩台大人和学台大人都起来了,也赶紧跟着起身。
孙元起这才得空仔细这位“干额驸”:个子不高,皮肤却很白皙,面相甚是文雅,细眉细眼的,想他年青是定然是俊俏的后生。否则也娶不到那聪颖貌美的干格格啊!只是没见到那位翻云覆雨的干格格,想来此刻应该藏在船里,装那足不出户、鲜见外人的贤妻良母吧?
陈夔龙扶着李岷琛,随口问道:“听李大人口音,应该也是云贵川人士吧?”
不知是老头儿有帕金森综合症,还是紧张『激』动,李岷琛一部『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回禀制台大人,下官是四川安县人。大人曾任四川总督,下官还得尊称你一声‘老公祖’呢!”
陈夔龙哈哈大笑:“我这四川总督并未到任,却算不得准!”说完喊过身后的杨文鼎:“杨大人,来来来!我是贵州贵筑人,藩台李大人是四川安县人,杨大人你是云南『蒙』自人,看看,我们云贵川齐活了。”
陈夔龙是正二品的总督,自然可以随便说笑,杨文鼎这个正三品的按察使却不能,急忙见礼:“杨文鼎见过陈大人!”
孙元起见他们闲话已毕,才走上前来朝两人拱拱手:“湖北提学使孙元起见过制台大人、臬台大人!”
陈夔龙一脸笑意:“想来这就是闻名大江南北,蜚声国『门』内外的百熙先生吧?久仰久仰!只是没想到百熙先生却年轻如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杨文鼎也说:“孙大人的名声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孙元起连连逊谢:“大人谬赞了。”
陈夔龙问道:“孙大人,您贵庚是?”[]重生之大科学家194
“不敢称‘贵’,下官是光绪二年(1876)出生,今年已经三十有三!”
陈夔龙啧啧赞叹:“我是咸丰七年(1857)生人,光绪二年我刚中举不久。至于我三十三岁时,不过是正六品的兵部主事,孙大人却已经是从二品的学台大人了。唉!真是不能比啊。”
李岷琛在一边『插』话道:“说来也巧,下官生于道光十八年(1838)。制台大人比学台大人年长19岁,下官与制台大人相比也痴长19岁。不过下官三十三岁还未成进士呢!至于光绪二年,我已经三十九岁,却只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他边说边摇头,想来觉得自己在“谁能比我惨”大比拼中实力最雄厚。
杨文鼎接着说道:“下官生于咸丰二年(1852),光绪二年我刚举副贡,在此前一年,制台大人已经是贵州乡试的解元了。三十三岁的时候,我两次会试败北,一直在李文忠公幕下帮忙,此后也没能成进士。所以,制台大人和藩台大人不必妄自菲薄!”
叮咚!此轮比惨大赛,按察使杨文鼎光荣夺冠!
这是新总督到任后湖北官场头面人物的第一次大聚会,一番扯淡只能算是让大家彼此认识,至于以后关系如何,还要看你如何经营。
但孙元起完全没有心思去搭建这个关系网,所以他没有借着半个老乡的名义,去和杨文鼎沟通感情;也没有用看望“老公祖”的名义,给陈夔龙送上孝敬。除了按照官场规矩,在两人上任后分别奉上数百两银子的“见面礼”外,再也没有任何纠葛。
陈夔龙刚到任,似乎也想镇之以静,仔细观察观察,不急着烧那三把火。
但这种平静显然维持不了多久。十多天后,孙元起正在城外工地上视察工程进展,总督府派人来请过府一叙。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看来该来的还得来。孙元起回府换了官服,又和杨度商议一回,不觉『胸』中豪气陡生: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到底谁怕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