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韩义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水,“陈凯这次是豁出命去和林徐行拼了,互有胜负,都艰难。”说白了就是胶着。
“你来,是他让你来?”季锦艰难地问,如果真是林徐行让韩义来,她真要失望到无以复加。
“这事儿对于你而言重要?”韩义咄咄逼人地反问他,而后才品味到了自己的苦涩,他不想听她的回答,只是说,“不,是我不放心。”
季锦那颗无数安放的心,终于放回到自己的胸腔里。
“我很好,真的不需要人陪。”季锦回答,“你看我这里,舒适安全,而且我最近很忙,上课写论文。”季锦早就习惯了生命中只有自己也过得很好。
“我说季锦,你到底傻不傻?”韩义是真的看不下去,“哪家孕妇一个人孤身在海外生活,还心里美得和朵花一样?米袋子自己扛,灯泡自己换的日子过得特爷们儿是吧?”他恨不得戳醒她。
“韩义,我们能好好说话吗?我们曾经是亲人,如今往疏远了说,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往亲热里说,是多年重寻的至亲,你这样说话,我很伤心。”季锦诚恳地看着他,眼睛里盛着一点雾气。
韩义就心软了。
他轻声说:“好好好,你想怎么说?”话语里忍不住带上一丝宠溺。
“韩义,我爱着林徐行,终将我的一生,所以我要努力活得更好,让他不用替海外的我而操心,我不觉得自己扛米袋子和换灯泡是多么值得称赞的事情,那不过是我努力能为林徐行做到的一点小事而已。”季锦脸色认真,“所以韩义,你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
“我想照顾你。”韩义也是豁出去了,“无论发生什么,你至少还剩下我。”
季锦心一沉,原来,国内的形势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韩义,你爱着我?”季锦问他。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她终于敢问出这句话。她再也不会不相信,再也不会看轻自己。
韩义别过头,没有回答,却几若不见地轻轻点了点头。
季锦回答:“真抱歉,只有辜负你的爱。”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在最好的时候彼此遇见,用最初的心意,但是现在,我只能说抱歉。”她用千百分的诚恳,正因为是如此认真爱过的人,所以必须这样直接而明确。每一分暧昧和犹豫,都是错。
这是一个韩义早就知道的答案,终于听她亲口说出来,他有种说不出的如释重负和坦然,他终于可以拽拽地回答她:“爱谁,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她不会回应他,早在那个她走失的清早,他们的人生就迈过了那个交汇点,从此他和她,只会在彼此的道路上泾渭分明,越走越远。
“韩义。”她软软喊他的名字,如同她还是韩家那个不知世事的叶知柔,面对韩义从穿白衬衫的少年,变成那个经常满身沾血的少年,她也是这样无奈地喊他的名字,别无他法。
于是他们之间只剩安静。
韩义终于站起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国。”
季锦愕然:“怎么?”
“我会帮他。”韩义盯着地板,慢慢回答,“因为你。”
“别,韩义,别那样做。”季锦轻缓地摇了摇头。她太懂林徐行,他有他自己的骄傲,韩义又何尝不是,他们某种程度上那么相似,都是如此骄傲的人,容不得一丝折辱,“如果可以,请不要给林徐行使绊子,那就足够了。”这滩水如此之深,她根本不可能为了林徐行,将韩义拖下水。
“你就向我要这么点东西?”韩义反问。
季锦想了想,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可以,把锦绣缘卖给我可不可以?市价!你给我几年,让我把钱赚给你。”
明明,他可以二话不说就把整个锦绣缘拱手相让,季锦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此刻她却说,她要买下锦绣缘。
“好!”林徐行答应她。
“谢谢你,这就足够了。”季锦笑着。
韩义看着她,怔怔想,这就是季锦,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动声色地爱和付出着,他当年已经错过,不知道林徐行这个运气好到让她嫉妒的人,会不会学会珍惜。
韩义转而释然,没关系,这一生,无论季锦如何,他已经决心守候,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是否爱着她,是他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