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徐行和季锦对望一眼:“林仁?”林徐行脸色微变,那神情是如此复杂,欣喜,怀念,愧疚,凝重……
“你弟弟?那个因为毒驾致人死亡的弟弟?他的刑期不是应该还有半年吗?”季锦快速组织起脑海里的信息,“我还专门把接他的日程排好了,订了洗尘宴。”
林徐行捏了捏她的手,苦笑:“还是一样的性子,那孩子从来都是让人出其不意的。”他替她穿好鞋子,“走吧。”
林徐行特意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冰凉的冷水在暮冬时分,依旧冷得人颤抖。他却觉得清醒,那个淘气的孩子,那个复杂的孩子,那个导致林家同时失去了两个孩子的人,终于在多年之后,还是回来了。
季锦轻声叩门:“阿行?你还好吗?”
林徐行应了一声,推门出去,握着季锦的手,坚定而去。
大厅里的音乐未停,依旧是悠扬动听,宾客们依旧是衣香鬓影,却多了几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目光有意无意滑向minibar之前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从背影看,那个身影身材高大,和林徐行的身形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光着一颗头,只有点点青色的头发突出头皮,他的衣服虽然整洁,但样式已经过时多年,穿起来甚至有几分不合身,显然这人这几年体型变得更为壮硕,不似当年单薄的少年。他的脚下扔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和晶亮的大理石地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minibar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块小小的真空区域,宾客们来端酒的时候,有意无意避开了他的周围,似乎光是站在他的旁边,都能让人惹上麻烦。
林徐行松开季锦的手,示意她就站在这里不要动,他走上去,拍了拍那背影的肩膀,他迅速转头,一张俊逸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林仁毫无戾气,如果不是那明显的光头,简直就是一个青春正当时,风华正茂的青年。
林仁的表情先是迷惑了两秒,在看清来人之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抱住了林徐行的肩膀:“大哥!”
林徐行回抱他,轻声揽着他的肩膀问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混小子。走,我带你洗澡换衣服去。”
“大哥是想把我藏在宾客面前吧。”林仁放开林徐行,一脸似笑非笑。
“什么话!我是要把穿得这么随便的你藏在宾客面前,林家人待客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去换身西装再下来。”林徐行忽而顿了顿,口气变得更加柔软,“你的房间我们一直没动,每年四季该添置的衣服谢阿姨就挂在你的衣柜里,去换了再下来。谢阿姨头疼,今天没下来应酬,你不先去看看她?”
林仁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变化,还是那一副明朗的笑容,但是季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眸子当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林仁低头想了想,眼神滑过满堂宾客,最后在季锦的身上多盘旋了一会儿,季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林仁看她的目光,让她有着莫名的触动。
林仁点点头:“行,那我等会儿下来。”说着拎起脚边的帆布包,穿越一室的歌舞升平,直直走向二楼。直到林仁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整个party的气氛似乎在无意当中又恢复到了轻松和谐的状态。
林仁今夜没有再次出现在party上。
因为林仁的出现,不少人对季锦发起了询问,季锦忙得脚不点地,尽量得体而周到。她实话实说,林仁回家没有提前通知,但是他是家人,后面的安排会尊重他的意愿,暂时还没有更多的想法。
众人虽然觉得尚不能满足他们八卦的需求,但是从季锦这里显然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不过,光是亲眼目睹林家这个声名狼藉的犯人刑满出狱,第一次就用这么格格不入的方式第一次出现,已经足够成为未来一段时间的谈资了。
宴会如期落幕,季锦第一次感觉到了精疲力竭。而这个夜晚却远远没有结束,林老爷子派人来召唤季锦到他的房间里,说是有话要谈。
今夜的林居安老爷子显得十分憔悴,毕竟经过了一场手术,他又上了年纪,虽然最近一直在休养,但是年事已高,恢复不是易事。今夜的林居安老爷子,沉默地坐在床头,表情中似有无尽的心事。
“季丫头,来来来。”林居安招了招手。
季锦仍是一身高订的晚礼服,裙摆如绽放的花朵,繁复奢华。她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走到林居安枕旁的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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